呼——累死了，向后扭了扭肩膀。感受着肩关节伸展带来的一丝松懈。失神的视线渐渐移向面前的黑暗深处，手里的白色塑料袋发出哗啦啦声响。加班，加班，加班。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让我坐在那里，什么地方都想要欺负新来的吗？

耷下眼皮。唉，这种地方其实根本不用特地搬过来的吧...

呃，钥匙，钥匙...左手从口袋里抽出。丢包里了吗？吱——宽敞的走廊尽头，一扇窄小的铁皮门慢慢张开，驼背的瘦小人影从门口探出。“又到这么晚了，快回去吧，我得锁门了。”年迈而有力的声音。

“孙奶奶，这几天真是不好意思了，不但麻烦您帮我收拾东西，每天还得等我到这么晚。”“我本来就要看门，你又搬到我这里住，有事不找我找谁。”嗯？青年男子抬头看向楼间的灯光，轻轻抖了抖衣襟。身后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孙奶奶您也早点睡吧，我就先走了。”

......

“咔”汽水扣被拉开的声音，涌出的泡沫在罐口膨胀，顺着手指滑落，破裂，消散。“是什么心情让你从地面把汽水往三楼扔的。”吨，吨，吨。啊——斜眼瞟向身边一脸满足的陈季先，还真有人喝水是这种音效啊。“我这不是想看看你这几天在医院恢复的怎么样了吗？话说你刚才站在阳台上干嘛，就是那啥，嗯...‘45度角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不叫醒你的话，就会被人拍照发到什么非主流的网站上的。”

“要你管！”

自来熟？无奈的看着一边乐呵呵的陈季先，刚才沉闷的心情仿佛有所缓解了。话说和这个陈季先之前在医院也没见过几面，他是外科医生。和我的病情没什么关系，本来那天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但是在自己的住院期间倒一直来病房里串门，还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听说姐在电话里和陈季先医生谈及了我们的家庭状况，难道说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不过你这房间还真是乱啊，阳台上都闻得到霉味。和我那里一比就差远了。”...这是你这种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的人的台词吗？怪人，还有，现在的重点是...

“孙医生为什么这个点会在这里，住在附近吗？之前好像从来没在院子里见到过你啊？”“呃，我是几天前才搬到这里的，在之前学医的时候就和家里闹了点小矛盾，而且这边离医院也近。就私下搬过来了。”

“我就在对面的三楼。”顺着陈季先的视线看过去，过去一直空闲者的房间有了变化。阳台上斜靠着一支支晾衣服的细钢柱。从门口向内便是黑黢黢的一片了。确实是刚搬过来的样子...“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你，吓了一跳呃。”

“那是什么玩意。”

扭头，一旁的视线正定在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半截墨绿色的金属卡片裸露在空气中，抽出。“喏，你认识这东西？”接过，手指在细密的纹路上轻轻摩挲，半个苹果样的轮廓被勾画出来，“skip？”

“难道说！”

“你见过？”杨冲双眼陡然间眯成一条缝，极暗的光芒在面前男人的身上扫动，这张卡片的来历并不简单，从孙巩警告一般的语言中就听得出来。知道这张卡片意义的人首先必定和这场竞争有关，然后...

“嗯，不就是那个吗，小时候到地上到处收集亮晶晶的东西。在医院时看你一脸高冷的样子。原来心里还是个小孩子啊。”好吧，这家伙绝对不知道。“哦，你这上面图案很花哨啊，用现在的话讲应该是深度中...”咝——这人超烦的啊！“哈哈，开个玩笑，就是有点好奇。感觉我就只有和你才能够聊得开了，回到了医院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

呃，问错人了吧。

“喂，我说呐杨冲，”嗯？再次扭过头，眼前突然一阵恍惚。“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怎么样啊，你...”右手紧紧抓住手拐，双眼拼命盯着面前逐渐模糊的脸庞，陈季先的声音开始变得忽远忽近，就像从很深很深的海底传来...沙，白色的塑料袋微微颤动。

叮。

“身体不舒服吗？”

脑海里一声震响，钟鸣一般的波动向周围逐渐扩散，消失。张开的瞳孔里，光线收束，聚集，一张人脸在眼前浮现。刘然？“完了，这傻儿子怕也是搞感冒了哦。”

额头上突然有一阵冰凉的感觉袭来，这个触感...“把你的爪子给我放下来。”搁在自己额头上的右手微微颤动，随后便缩了回去。周围细碎的声音夹杂着各种古怪的眼神即刻包围过来，扎得自己。刘然对这些东西的抵抗性倒是很强。“我都是怕你被传染啊，还拿个大牛眼瞪我，真是没良心。”

“传染？”“喏。”偏过头，一如既往地伏在桌面上的徐元甄双臂叠放在额前，用嘴呼气的清晰声音从桌子底下飘出。这家伙感冒还没好啊，都多少天了。“谁知道啊，你住院之前就这样了，现在还戴着个口罩。”

“只是下去吃了个早饭，你就在这坐傻了...”盯着一身墨绿的徐元甄，分别之后没几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想要自己搞清楚却寻不得答案，徐元甄那边的也一直吊着，给不出明确的答复。事实上我不一样也在拖着么。

“这是你要带的，接，大哥吸娃蛤蛤。”“...没事了就快给我转回去。”

“我刚刚从下面回来的时候，在楼道口听到老关找组长给你带...不对，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事的。呼，刚刚想起来差点又忘了...”停下手里扎入吸管的动作，“别，你等等。给我带什么，不知为什么好在意这个。”“嗯，就是你请假的第三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有人来学校找你，而且他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喵的，你给我先把前面的说清楚啊啊！”

“慢着，找我？”找我，找我，找我...咕，咽下一口唾沫。视线绕过刘然扫向前排一动不动的尹光哲，现在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尹志明这个名字，他还在...“刘，刘然，那天来找我的，是不是一个40左右，长得瘦高的男人。”

“嗯...”

“我觉得应该不是，那天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