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是新生儿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纪南这几个月查了不少资料,这点事情还是懂的。
更何况白泠泠身体一直不好,能保住孩子已经是万幸,但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医生从产房里出来,双手都是血,他道:“产妇情况现在很不好,我们已经在附近医院调取新鲜血缘。”
纪南心里头咯噔一声,“医生,求你一定要保住她,保大人,保大人!”
医生蹙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真到了那个情况,自然是会保大人的。”
纪南紧紧的攥着拳头,只觉得头痛欲裂,等医生重新进去后,他给倪雪打了个电话。
倪雪很快就赶来了,她来回踱步,三分钟里问了好几次白泠泠的情况。
纪南沉声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不过泠泠好像大出血了。”
“大出血……”倪雪腿一软,差点到在地上,“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罪啊……”
纪南眼眶发酸,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坚定一点,拉着白泠泠把孩子打了,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
李景之在暂时处理好吕沫的事情后也忙赶了过来,听到白泠泠的情况,他愧疚的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叫白泠泠来的……”
本来白泠泠不想来,都是他又多嘴说了两句,让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
李景之虽然对白泠泠印象不太好,但到底是两条人命,而且还是跟他牵扯着关系,自然是希望白泠泠能够平安。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顺不出来,要剖,签个字吧。”
倪雪想也不想的拿了过来,迅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医生,一定要保证他们平安……”
“我会的。”
白泠泠躺在手术台上,大脑混沌不堪,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吕沫那纵身跳楼时的模样,还有那句残忍至极的话。
麻醉师将白泠泠的身子翻了过去,让她使劲把身子弯曲,弓成虾米的模样。
白泠泠就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布娃娃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坚硬的针扎进她的脊柱的时候,那钻心的疼痛让她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好疼……
好疼啊……
白泠泠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忽然好慌,好想让纪南陪在她身边。
她怕了。
当初那么想保住孩子的时候,她都没有怕,这几个月来,她都没有怕,可如今,在听到是剖腹产的时候,她心里头慌的不行。
腰部以下很快就没了知觉,连双腿都感觉不到了。
白泠泠想,之前陆元勋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上半身还仍旧清醒,比直接昏厥更加令人恐怖,她乱了心神,想挣扎却没有力气:“纪南……纪南呢……”
医生平静的道:“马上进行手术了。”
“我要纪南……我要纪南……”白泠泠的声音大了起来。
医生拧着眉头。
手术室外的纪南听到了白泠泠的叫声,正想进去,有个护士便出来了,恭敬的道:“纪总请这边请,换一下手术服。”
纪南连忙点头跟着她,换好了一切东西后,他便走了进去。
在瞧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头狠狠一跳。
大手紧紧的攥住了白泠泠汗湿的手,纪南看着白泠泠高高隆起来的肚子,心头狂跳,却佯装镇定的安抚着她:“别怕,一会就好了,不疼的。”
白泠泠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那绿色的布遮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那么的慌。
有纪南在她身边陪着,她还能安心一些。
手术刀划破皮肉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白泠泠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纪南能瞧见,他看着那些血,看着破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次数,一向冷静的他,此时却是一身冷汗。
他恨不得,代她受过这痛苦。
手术的时间有点长,白泠泠失血过多,大脑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的难受,她尽量保持着清醒,等待着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快承受不住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白泠泠虚弱的问:“孩子……孩子出来了吗……”
纪南眼眶发红,两行眼泪顺着面容流淌下来,滚烫的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出来了,出来了,小小的,很好看。”
“胡说……”白泠泠声音干涩,嘴唇上的皮都裂开了,“新生儿都丑丑的……”
“不丑,肯定和你一样好看。”纪南笃定的道。
白泠泠扯开嘴角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陷入了昏迷当中。
“是个女孩,很可爱,十五点二十三分。”
可这话,白泠泠并没有听见。
“白泠泠!我恨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吕沫的声音恍然又在耳边响起,白泠泠惊得醒了过来,却觉得浑身都疼,肚子更是动都动不了。
麻药过后,便是剧痛。
纪南一直守在床边,天已经黑了,白泠泠觉得自己应该昏迷了六个来小时吧。
“孩子……孩子怎么样了……”白泠泠气若游丝的问。
“孩子很好,是个女孩,不过因为早产的缘故,现在还放在保温箱里。”纪南温声细语的说着,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吻,“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女儿。”
白泠泠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圆了她做母亲的梦,也生下了和纪南的结晶。
这八个月以来,有七个多月都在痛苦当中度过,好在最后结果不错,真的平安生下了孩子,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倪雪在一旁抹着眼泪,“泠泠,疼不疼啊?”
“疼……”白泠泠疼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倪雪觉得心脏好像被紧紧抓住了一样,“乖,妈妈晚点回去给你煲汤喝,都给你补回来。”
“谢谢妈……”
等倪雪走后,纪南哄着她让她再睡会,可白泠泠太疼了,疼的完全睡不着,干脆就问起了吕沫的事情,“吕沫……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