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泠出了院,最着急的要属程二爷了。
因为吕沫的事情解决了,白泠泠自然不用再住在程二爷那了,可程二爷却很想她。
但没想到他来了之后,却发现白泠泠压根不在家,“伯母,泠泠呢?”
倪雪道:“去医院了。”
“不是已经出院了吗?”程二爷眉心一拧,觉得事情并不怎么简单。
“她说……去看个故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程二爷多多少少猜到了,于是往医院赶。
此时,白泠泠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一个女人虚弱的坐在床上,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白小姐……”
白泠泠缓步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钱母,“您身体好些了吗?”
钱母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好多了,听说医药费是纪总付的,本想亲自感谢纪总,但是没想到他再也没来过。”
白泠泠嗯了一声,“我会替您转告他的。”
钱母点点头,紧接着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情有些悲伤,“关于小沫伤害白小姐的事情……实在是非常抱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很苍白,不过白小姐放心,等吕沫出狱了,我一定带着她给您道歉!”
白泠泠的神情变了变,因为怕刺激到钱母,缩短她那为数不多的时间,所以大家都在帮忙瞒着这个事情。
“好。”
“不过……白小姐……有一件事情,我想求求您。”钱母歉意的笑着,在接触到白泠泠的疑问时才缓缓出声:“我听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怕我撑不到等吕沫出来的时候了,您要是之后见到了她,可千万不要说这件事情啊。”
白泠泠怔怔的望着她,忽然就清楚了白兴庆为什么一直隐瞒着病情。
在无法扭转的事情面前,那种苍白而无力的感觉真的是非常不好受。
看着钱母,白泠泠已经设想到了父亲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那种悲伤的,却不想让自己亲人痛苦。
白泠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鼻子也酸涩不已,“我知道了,我会帮您瞒着的。”
“谢谢,谢谢白小姐。”钱母从枕头下取出来了一张银行卡,伸手递给她,“这是纪总之前给我们的,不过我想,我得谢绝了他的好意了。我这种老婆子,估计到死,都是在医院里度过吧。”
白泠泠垂着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哀伤,“您就当是给吕沫留着的吧。”
钱母的神情微动,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但钱到底是人家的,她再拿着也不好意思。
只是没想到,白泠泠竟然会如此大方,她心头感激不尽。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的话,她还真得愧疚一辈子。
“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我们小沫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钱母苦涩的笑着:“明明她能有大好的未来,却被她自己给毁掉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人的贪婪是无限的。”白泠泠淡淡的道,假如一开始吕沫没有遇见纪南,她也不清楚自己和穆雯长得像,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了。
“是啊,感情的事情,多少也是讲究着点门当户对的,我不求吕沫能嫁个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她幸福,丈夫对她好,就行了。”钱母看起来很虚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白泠泠嗯着,“会的。”
她下辈子,会过的好的。
陪着钱母聊了会,白泠泠便起身离开了。
她在医院楼下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有人叫了她一声才缓过神来。
“泠泠,你怎么哭了?”程二爷担忧的看着她,从兜里头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
白泠泠伸手一抹,手指上湿濡一片,她有些愣神,嘲笑着自己:“可能是才生完孩子的缘故吧……情绪容易控制不住……”
她下来的时候,还特意去找了医生询问父亲的死因。
就算如今知道了,心头也只是阵阵悲凉。
白泠泠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镇定多了,父亲走了这么久,她也理智了很多。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病离开的又能怎么样呢……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啊。”程二爷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白泠泠肩头,“瞧你冻得,脸都红了,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穿点。”
被他这么一提醒,白泠泠才觉得凉飕飕的,“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程二爷的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对了,过几天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吃个饭。”
“好啊。”白泠泠答应。
把她送回家后,程二爷便离开了,进退得当的样子倒是不讨人嫌。
反倒是倪雪多看了程二爷两眼,对着白泠泠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白泠泠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她含糊了一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回了房间看孩子去了。
入夜,白泠泠侧身哄着孩子入睡,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可眼前却浮现出了一片血色,还有吕沫那纵身一跃跳下楼时的样子。
一个月了,她的阴影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紧了紧面前的白松,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白松因为是早产的缘故,瘦瘦小小的,就算是经过了一个月,体型还是没长多少,医生说孩子体质比较虚弱,需要细心照料。
房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在安静的空气当中分外鲜明,白泠泠的身形颤了颤,猛然想起了吕沫跳楼时的话。
不,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虽说是这么想的,可她还是一脑门的汗。
被推的十分缓慢的门声音却越来越大,一阵阴冷的风从走廊里头吹了进来,白泠泠身形一颤,娇呵出声:“谁!”
门口的人动作颤了颤,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妈妈。
白泠泠浑身都瘫软了下来,扭头看去,就见许源怀里头抱着一个枕头,脑袋上顶着个被子,蹬蹬的跑了过来,“妈妈,我想爸爸了。”
白泠泠抿了抿唇,她又何尝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