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望泞记忆中的赵衡是清润俊朗,一双眼眸永远浸润着温柔,直到他登上帝位,渐渐变成她陌生的样子。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凉亭外站住,敛衽行了一礼,“皇上。”
赵衡垂眸瞥向卫望泞,一股慑人的张力无声地蔓延开来,白芷被压得瑟瑟发抖,将头埋到胸前,不敢抬头去看一眼。
相对于丫环,卫望泞虽然低着头,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镇定和从容。
“你和齐家有什么关系?”半响,赵衡才沉声开口。
在宴席上,他没有注意到双云,直到刚才,他才看到齐意宁曾经最器重的大宫女,居然成了眼前这个女孩的丫环。
能够让齐意宁信任多年的宫女,自然有非凡的本事,以双云曾经是大宫女的身份,出宫之后想要找一门体面的婚事不难,她早就不是奴籍了,可她却选择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甚至还是刚从乡下庵庙出来的卫望泞当主子。
除非这个卫望泞有过人之处。
“回皇上,臣女的祖母与齐家老夫人是闺中密友,有十几年的交情,臣女曾经随祖母去过齐家。”卫望泞低声说。
她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和齐家的关系,反正不会是秘密,只要赵衡去打听,早晚都会知道。
“你身边的丫环,曾经是大宫女。”赵衡淡淡地说,“她为何会在你的身边?”
“齐老夫人怜惜臣女自幼生活在庵庙,对京都城一切不熟悉,所以才让双云到我身边伺候,至于双云以前的身份,恕臣女无知,臣女确实不知道。”卫望泞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衡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卫望泞,有些明白齐老夫人为何这样做,她肯定是觉得这个女孩和齐意宁命运相似,且又长得一样,所以才有怜惜之意。
“把刚才的曲子再吹一次。”赵衡指着凉亭上的埙,语气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
吹你大爷!卫望泞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着,“皇上,臣女丢脸了一次,就不要再丢脸第二次了吧。”
“朕不觉你丢脸,没人敢说你丢脸。”赵衡撩起袍子坐下,目光淡淡地看着卫望泞。
“……”卫望泞心里冷笑,且愈发惊疑,赵衡为什么对埙这么执着,“皇上若是想要听埙曲,应该找大师来吹揍,臣女这点本事,只怕会脏了耳朵。”
赵衡低声说,“朕的皇后……吹得也不好听,可她从来不觉得难听,朕想再听一次。”
这已经是不许拒绝的语气了。
卫望泞有种想要拿起埙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他这个狗东西!装什么深情,她为什么会让小太监吹埙给她听呢?因为他不肯见她啊,他天天在御花园和齐意如卿卿我我,哪里还记得还有个皇后了。
如今她死了,他倒是想起还有个皇后了。
“皇后娘娘吹得再不好,那也是比臣女好的。”卫望泞干笑几声,在心里将赵衡打死八十次了。
“没有人比她更好了。”赵衡低声说。
“!”卫望泞在他眼底捕捉到一抹伤痛和悔恨,她别开脸不再说话。
赵衡皱眉侧头,正要催促她,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