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光本打算三两招就制服韩楣,然后杀了岳林便走,不愿招致陈彩明等围攻。不料韩楣刀法颇精,他不得已用二成功力小伤于她。谁知秦海洪又从半路杀出来,居然还伤了自己!
虽然只是手上的一道小口,但自己连功器大法都将练成了,却伤在一个没有内力的毛头小子剑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看我用快攻破他!
叶光冷静下来,再次变幻拳掌。这次他用上五成功力,七分虚,三分实。佯攻前胸,却暗中掏出石子专打秦海洪下盘。一时间拳风纷至,石子乱飞,叫秦海洪眼前一乱。
但秦海洪早已做好准备,他集中精神专盯叶光真气走向。凡是真气凝聚所向便认真躲闪,若无真气所向则稍稍退后避其锋芒。石子所致,或躲避,或用宝剑格挡。虽然姿势略显夸张,但他有轻功加持,却也不慌不乱。几个回身,已将攻势尽皆化解!
叶光见状却不依不饶,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石子,以漫天花雨之势全力掷出。随后飞身而上,又是一阵抢攻。
秦海洪见石雨来势汹汹,知道躲无可躲。便站定一处,全力观察石子弹道。手中宝剑轻点侧击,将所击要害处者两三颗尽皆曲向。其余无奈,只好弯身侧迎。
好在叶光为求命中所发太多,反而分了功力。虽有四五颗与秦海洪贴身而过,却只擦破点皮,并无大碍。
石雨过后,叶光拳风又致。秦海洪一如之前破法,闪躲灵动,避实击虚。
紫破宝剑锋利,叶光险些又伤了自己,急停收招时,却发现秦海洪几乎毫发无损,不由得一愣。
就这一停,却叫秦海洪歇了口气。
他靠玄空步法和神眼与叶光周旋,无奈自己没有内功,快速躲闪无法持续太久。刚才这几招他已花费不少气力,假如叶光不停快攻,时间一长他必然落败!
但此事只有他一人心知,便强装出轻松模样,不叫露出破绽。
而其余三人见他步法精妙,神情泰然。都以为他深藏不露,心中各有忧喜。
韩楣心中自然高兴。她此刻既佩服秦海洪的勇气,更对他的实力有些认可。同时也佩服白阳先生,他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寻常!
岳林则心怀芥蒂。心想这小子轻功如此了得,若他入了龙山派赵飞云必定实力大增。便想借夜光之手除掉他,更不愿轻易出手。
而最为迷惑的还是叶光。他自负神功无敌,单打独斗连九夜、明月等人都不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奈何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其实他若依靠深厚内功和秦海洪打持久战,用不了几招就可以将他拖垮。但他被秦海洪这几招漂亮的躲闪反击震撼住,一时没想明白。
就此恍惚间,他心烦意乱,竟想起另一件事来。
他暗暗思索,秦海洪要准确躲避他的攻击,除非他武学修为极高,可这根本不可能。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解释……
难道,他能看破自己的杀意?!
想到此处,不禁心头一震。
难道他就是……这,不可能吧?
他年少时曾随师父叶天正前往神功派拜访年近九旬的水境大师。水境大师指点叶天正武功,说他天纵奇才却终究是个凡人,且生不逢时,甚为可惜。
叶天正奇怪,心想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名震玄门各流派。水境大师此话是什么意思?便向大师追问。
水境大师本不欲说,无奈叶天正苦苦相求。便屏退众人,告诉叶天正:
他虽然称得上当世第一,可惜无法超越六百年前的圣师古雾。圣师天生慧眼,能看破世间杀意。任凭对手修为多高,于交手前便立于不败之地。如此神人,他永世无法超越……
更为可惜的是,按时间推算,得圣师真传之人当于三十年后出现。而水境大师发现叶天正于十年后有一场大劫,多半无法得见。水境大师年事已高,尚为无缘得见圣师传人而遗憾。叶天正年纪尚轻,却也无缘得见,自然十分可惜。
当时叶光年少,跟在师父身边听了几句,因此有些印象。
而叶天正心知水境大师深通玄学功法,得知此事后不禁怅然。此后竟放弃武学,开始潜心问道。只是十年后终于被宵小所害,让人遗恨不已。
至于圣师传人一说,则是门派秘谈。
无论鬼斧、神功两派,还是中条、太行、雾灵众门,尽皆玄门流派。但只有鬼斧、神功两派和早已消失的北宸派是圣师古雾嫡传。
鬼斧、神功两派世代镇守血灵刀和血灵秘籍,有关圣师传人的谶语也在掌门和嫡传弟子之间口口相传。
武继玄古,文获城塘;胡剿魔碎,维道振罡!
相传圣师隐退六百年后将有传人出世,文武双全,借天兵天将荡平四海贼寇,一统天下保万民平安。
如今两派俱灭,只有叶光一人知此预言。他被秦海洪身法唬住,竟然将几件事串联起来,越想越惊心!
说起来,水境大师所言三十年之期已到,而眼前这个小子居然有圣师那般本事!那他岂不就是……
想到此处,叶光竟然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他半生心思全放在为先师报仇上,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违反师门祖训。深入遗迹,偷练功器大法。视人命如草芥,将弟子当做兵器……
如今想起圣师传人一事,想起先师对自己的教诲,再想起二十年来自己种种行径,心中顿生悔恨。
师父,我对不起你……
叶光只觉脚下一软,忽然呆坐在地,仰天长望,竟然泪流满面。
咦?这是什么情况?!
秦海洪正担心叶光接连来袭,却忽然看见他坐在地上流起泪来,一时不知所措。
旁边岳林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意识到这是个一举铲除叶光和秦海洪的好机会!眼见剑芒已成,冷笑一下,一剑劈向两人所在方位。
“小心!”
秦海洪正在发愣,韩楣的喊声却将他惊醒。眼见剑芒来袭,赶紧转身躲闪。
幸好韩楣提示及时,他与剑芒擦身而过。但还是被斩断一小块衣角,不由得心中一惊。继而大怒道:“岳林,你他奶奶的往哪砍呢?!”
岳林却不理他。他因受了伤发力不稳,这一击有些偏了。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距离两人本就较远,手中稍一偏差,不仅没伤到秦海洪,连叶光也没有击中。
稍微调整气息,便欲再发招。
秦海洪见状心叫不好。其实相较于叶光,他反而更怕与岳林交手。
这是由于叶光的攻击方式是拳风、投石、人肉炸弹,无论哪一种,都可以通过他真气走向预判攻击方位,因此得以躲避。
可岳林的功力早已附着剑刃之上,动动手腕便可调整攻击曲线,叫他来不及预判。
眼见岳林再欲发招,不由得变了脸色。
正不知如何应对,忽觉有人将他提起,从原地腾出三丈。一回头,却是原本呆坐不起的叶光!
岳林剑芒在叶光面前落下,他见秦海洪躲闪,自己思绪也闪了回来。
他此刻满是悔过之心,又怀疑秦海洪可能是传说中的圣师传人,便飞身而起,救了他一命。
才落地,岳林剑芒又致。此刻叶光心有悔悟,不愿再用爆气功滥伤弟子性命,竟抓着秦海洪向后院奔去。
岳林见状,稍一愣,也更着追来。
秦海洪见状心下大叫糟糕。倘若叫两人识破陈彩明正为明月运功,那可大大不妙。但他此刻已被叶光制住,自身难保之际,心想只好冒一冒险了……
眼见叶光接近后殿,竟放声大喊道:
“陈大哥,叶光、岳林两位前辈恩仇难解,现在找明月前辈评理来啦!您快出来为两位开解开解,别让两位打扰了明月前辈清修,又惹得一场大战!”
他这么一喊,叶光忽然想起明月和陈彩明都在,也未详细判断,竟真止住了脚步。
岳林见叶光停下,以为明月和陈彩明真的在后殿内聊天。竟也远远停住,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怕杀了秦海洪引起陈彩明报复,而叶光和秦海洪站在一处,也不能随意偷袭了。
但秦海洪喊完,久久不见回音。叶光心中有一事想要弄清楚,便亲自向殿内喊道:“陈大侠可否在殿内,鬼斧派叶光有事想请教阁下,还请出殿一叙!”
又过了许久,仍无回音。叶光疑虑渐盛,心想难不成这小子在骗自己?便欲硬闯。
刚一抬脚,谁知殿内忽然传出“嗯”地一声。
原来刚才陈彩明为明月运功已到了关键时刻,他全力为明月融合体内的两股真气,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因此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却不敢分心。
而就在叶光疑虑的档口,明月体内真气已有融合之相。陈彩明知道大功告成,之后只需运功维持即可。欣喜之余,这才得以开口回应。
只是他功力消耗颇多,一时声音提振不畅,因此只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