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捉住萧秦的士兵与这一次不同,上一次擒住萧秦,虽然士兵没有太礼遇他,但并没有故意欺负他,然而这一次,伍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萧秦被一根绳子绑着双手,拴在马后,伍长骑得快,萧秦也被迫快走,稍微不注意脚步,便摔倒在地,被马拖在地上前行,身体的创伤还好,引来周边士兵的嘲笑,这让萧秦的心里产生极大的羞愤。
“弟兄,慢点吧,我实在走不动了。”萧秦昨夜赶了一夜的路,结果被抓到后,连休息都没有休息,直接折返回去,期间一刻都不曾停歇,实在是累的够呛。
“哎吆,我的将军大人,牢房里不累,您也不待呀,兄弟们这不知道您喜好运动,也为了让您活动活动筋骨。”伍长在马上嬉笑到,昨夜不知道谁,突查牢房,发现萧秦不见了,这便让几队士兵四散出去寻找,被人从暖和的被窝中拽起来,现在这气全都撒在萧秦身上。
“我说这位伍长,多少给自己留条后路,莫等着……”萧秦强忍着怒气的话被伍长打断了:“你这个投敌之人还劝我留后路,我有没有后路,你是看不到了,白大将军有令,擒你回出云关便就地正法。”
“你说什么?”萧秦愣住了,就地正法,自己生命最后一段路,竟然是被这么区区一个伍长,绑在马后,为何会这样,陛下不救自己,秦王呢,秦王为何不救自己,越兮、司马恪,为何不联名保自己?
“我是禁军,白大将军恐怕无权处置我,你们莫要哄骗我。”萧秦强装镇定的说。
“将军,投敌的罪名,你还想如何?”伍长骑在马上,说完,便兀自吹着口哨,不在搭理萧秦。
正在萧秦对就地正法内心恐惧和不忿之时,对面扬尘之中来了一队人马,那一队人越来越近,显然是朝着自己来的,渐渐的萧秦看清了为首之人,竟然是梅崇谷,没想到最后一个来见自己的竟然是他。
梅崇谷风尘仆仆的带着几个仆人来到伍长面前,拱手到:“这位兄弟,在下户部侍郎,梅崇谷。”
“梅大人好,小人给你施礼了。”那名伍长满脸笑容的冲着梅崇谷拱手施礼。
“本官与这罪将萧秦私交深厚,想在最后请他吃个酒,能否通融通融。”梅崇谷边说着边悄悄的递给对方一个钱袋。
那名伍长拿过钱袋掂量了两下,媚笑着对梅崇谷说:“大人,这是要犯,一炷香的时间可好?”
“哎,除了我们私人之事,秦王也有一些机密之事,需要我来询问他,给我半个时辰吧。”梅崇谷说着回头让身旁的仆人又拿出一个钱袋递与伍长:“这是秦王殿下的。”
“哎呀,这怎么敢?”那名伍长佯装害怕,赶忙将钱袋往回退,可是退的力气却不大,而且手指勾在钱袋上。
“早就听说白毅将军麾下治军严苛,果然不假,但是此乃秦王殿下一片心意,也不好退却。”梅崇谷用力将钱袋塞进伍长的手里,那名伍长也不在推却了,笑嘻嘻的塞进自己腰间。
“几位军爷也别干等着,我也为大家备了一些酒菜,你们可与一旁饮用。”梅崇谷说完,回头示意一个仆人在道路旁的地上铺上一块布,从一个食盒里拿出酒菜,让几个士兵去吃。
那几个士兵从昨天晚上被人拽出来找人,不用说饭了,就是水也没喝几口,早已经饥渴难耐,有现成的酒菜摆在那里,肚子里的饿虫咕噜咕噜的直叫,也不管那么多了,笑着冲梅崇谷和几个仆人拱手道了个谢,话也不说直接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梅崇谷走到萧秦身旁,见萧秦的衣服已经被磨成了碎布条,脸上、头上、身上,全都是泥土和草叶,胳膊上和脸上的皮肤也被划开了数到口子,鲜血直流,心中有些不忍,赶忙让仆人上前去给他松绑。
“你怎么搞成这样,哎。”梅崇谷的言语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拉着萧秦走到一个大路的另一边坐下。
“哎,用人不明。”萧秦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掸了掸身上的土,强装着镇定看着梅崇谷着急的面容,有心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没事干,在京城多好,非要跑出来带兵。”梅崇谷紧握着萧秦的手,两人虽然没有太多私交,但是梅崇谷欣赏萧秦的直爽,萧秦也欣赏梅崇谷的忠厚,他们与郭祎却又不同。
“我的梦里曾有百万雄兵。”萧秦故作潇洒的说却不去看梅崇谷,他怕自己挺不住,哭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好好说话。”梅崇谷从身边的仆人身边接过酒壶打开盖递给萧秦,随后朝仆人挥了挥手,那名仆人知趣的到了远处,仍旧看着这边随时等待梅崇谷的招呼。
“什么时候?回去接着坐牢呗,到时候,有你们忙的。”萧秦依旧不愿在梅崇谷面前展露懦弱的一面。
“还坐牢?你回去就要被斩首了。”梅崇谷不知道萧秦是故意不说的,还以为他不知道。
“老梅,你也真是厚道,不能等我到了出云关再让我知道吗?”萧秦低着头不想让梅崇谷看到自己的面色,眼睛开始湿润,不忍就此离开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留恋什么。
突然想起那日与巧云姑娘在一起时,自己刚想开口说爱你,对方便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不许他此刻说出如此扫兴的话来。
难道自己还想打仗?一次如此严重的失败,被众人唾弃,自己怎么还会想领兵?
“我要不是知道了此事,我能丢下户部的差事,径直跑出来寻你?”原来今日梅崇谷正好与户部的运粮队伍来到出云关,可一进城便听说,萧秦越狱被捉,正在押解回来的路上,回到出云关便会被斩首。梅崇谷听罢,带着几个仆人便出了城,向萧秦被抓获的方向奔来。
萧秦始终不说话,他又想起那夜在京城郊外洛水之旁,趴在地上哭泣的江溶月,她的无奈与不甘是否与自己相同呢。
“走吧,想去哪就去哪吧,我这些盘缠你都拿着,赶快跑。”梅崇谷悄声的对萧秦说。
萧秦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梅崇谷,然而对方轻轻的笑了一下:“他们的酒菜里面我放了蒙汗药,一时半刻醒不来。”
萧秦转头看向对面那几个士卒吃饭的地方,果然那几个人已经歪倒在地上昏睡起来。
“你怎么办?”
“我自由办法,帮你越狱的狱卒和牢头,全部被斩了。”梅崇谷叹了一口气说到:“萧秦,说句不好听的话,如若放在平时,我也不会说,你在皇家的人眼中无非是一只捡回来的野狗,充作看门之用,一旦有错,说杀便杀,不会计较那么多。至少我们梅家也算个名门世族,我至少算是只名狗,他们杀起来会有点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