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看着王威骑马的架势，不愧是边民，年纪轻轻马术便很好，为了躲避追兵，在王威的带领下，两个人离开了驰道，绕过了出云关，连续三天三夜，两个人没有离开过马背，这对萧秦这个锐士营统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年，却是难度非常大的，除非向北方几个国家很多地方都是游牧生活，自从会走路便要会骑马，对他们来说也不算难度很大，对于齐朝，百姓多以民耕为主，并不需要骑马，这么年轻便有如此马术，还是让萧秦很震惊。

“萧大哥，太阳落山前便能到回雁城，可以休整一下。”自从杀死了那些屠杀固县的土匪后，小王威不再像之前那么多的话，萧秦明白，第一次拿起屠刀杀人的感受。

“王威，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把那把刀扔掉。”萧秦指的是王威用来杀人的那把刀，当时破庙着火，有几个人向往外跑，王威拿起手中的刀，连半点都没有犹豫便砍了过去。

“萧大哥，没事。以后不是还要跟你做打仗吗？”王威回过头来强行挤出来一点笑容，为了让萧秦放心。

“在京城的家中，我有不少好刀，可惜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送你三四口。”萧秦快骑了两步追上王威，两个人并排着骑着马，萧秦右手搭在王威的肩膀上。

“我算替他们报仇了吗？”

“你就是为他们报了仇。”萧秦说着，右手用力抓了抓王威的肩膀，给他一点安慰。

就在这时候，王威突然忍不住“哇哇”的哭了出来：“我婶子、我叔父、我弟弟都在固县。”

“好孩子，你替他们报了仇。”萧秦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这时候也不知所措，只好搂住王威的头。

哭了一会，王威强忍着，止住了泪水，甩开了萧秦安慰自己的手，回头看向萧秦：“我爹是不是也死了？”

萧秦愣住了，王牢头虽然是为了郭祎承诺的那些钱财而死，但也是因为自己枉自送了性命，原本想瞒着王威，但是被他这么一问，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刚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威见萧秦的反应便已知一二，眼泪还是不自觉的留了出来，萧秦看的出来，这一次王威比刚才更加的伤心，这种滋味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是说忍便能忍住：“他当时跟我说，他马上就要有钱了，到时候带我离开出云关，一直答应我带我去京城转转，再去南方的岳州，说那里景色美，也没有卫州那么冷。”

终于还是没有压住内心的悲伤，王威说了两句又大哭起来，这次比刚才给萧秦的感染力更加的强烈，萧秦的鼻子也随之一酸。

“孩子……”萧秦想说都是因为自己，可是就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说出来以后王威会怎么样，会不会被他怨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萧秦越来越喜欢上这个坚强又机敏的孩子。

“我知道，你把我当小孩，我知道因为你，但是我不怪你。”王威抽泣着说：“就像我恨那些杀人的土匪，却不狠这把刀一样。”

“多少钱？”萧秦突然问到。

“五十两。”王威被他问的有点奇怪。

“我记下了，以后连本带利，咱找他们还。”萧秦咬着牙说着，在京城权利的斗争中，死几个像王牢头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人会惦记，但是此时此刻，萧秦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牺牲是无谓的，即使小人物的生命，也不应该被他人所掌控，更不应该沦为他人斗争的牺牲品。

“我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争斗，我只知道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是呀，这个孩子一路帮着自己，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被人抓回去砍了头，可是正正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他成为了孤儿。

“萧大哥，快看，鸣雁城，过了此城便是珞珈山，进了珞珈山里，会有一条直通卫州与云州的山谷，月牙城便坐落在山谷之中。”

“那咱俩比比谁先进城。”萧秦说完策马奔向回雁城。

王威也二话不说，用马鞭抽了马屁股一下，跃马在后面追赶，萧秦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王威赶上去，在王威追赶到萧秦一臂的距离时，王威的手摸向了夸在腰边的长刀，可是手摸了一下便缩了回来，继续握紧缰绳，超过了萧秦，这一切萧秦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两个人互相追赶着不一会便到了回雁城

回雁城规模要比固县要大一点，但是同样的边城，没有坚实高耸的城墙，这是双方除了来收粮，平时也没有人去留意此处。话虽是如此，两个人到了不远处，萧秦还是让王威先行进城，看一看有没有齐兵，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萧秦也跟着进了城。

当进到这个所谓的城池之后，萧秦瞪目结舌，赶快拉着住王威小声的问：“这里为什么是燕、齐两国同守？”

王威显然对穿着守卫们穿着两国的军服没有那么大惊小怪，假装不屑的对萧秦说：“这里的城守们都是居民自守的，此地虽是两国临界，但太靠近山区没有太多军事价值，所以两边军队不是很在乎。”

“说重点。”萧秦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他们没有铠甲兵器，所以只好去那些战场上捡啊，只要燕、齐打完仗，这些边城的百姓们便自发去捡装备，所以大家各种制式衣服都有。”王威故意啰嗦着说。

“那么他们防守什么？”萧秦继续问

“燕、齐双方一些散兵游勇，还有附近山上众多土匪、山贼。”王威边说边下马，也示意萧秦下马：“这里有不少这样三不管的小城，生存资源少，有的时候互相抢也是时有发生的。”

“那么指挥者是谁？”

“双方都会册封城主，军政一体，有印的，没印的，持燕国印的，持齐国印的都有，谁也不在乎，一般年轻力壮的被选出来主军，有威信的主政。”

原来如此，萧秦乐啦，在这么一个三不管的地方，自己又何必跑月牙城去找萧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