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步!”楼樊因为刚才心中出现的胆怯而感到羞耻,两军交战在即,不如豁出去命搏一把。
楼樊虽然与孙贲率领的人数相同,但士卒质量天壤之别,孙贲所率人是以齐国禁军为基础外加挑选的精壮之人,而楼樊所领之人则完全都是在鸣雁城招募的平民,所受的训练时间也短,士气和战斗力都不高。
现在萧秦最担心的就是楼樊的这一千人,他们在军阵的最前列,一旦有人溃逃,恐惧的心里将蔓延整个部队,自己麾下的这些杂七杂八凑来的士兵,必将一哄而散。
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楼樊的部曲虽然都是平民百姓,却都是大多同一地的兄弟、邻里、朋友。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云州最穷苦的老百姓,现在有人率领他们抵抗使他们身受倒悬之苦的燕军,定然同仇敌忾、悍不畏死。
“花云、杨勘出阵!”萧秦有手持剑,左手令旗一挥,花云和杨勘两人得命,同时率部催马出战,只见两人的部曲背后各背一柄五尺长的厉刀,两支骑兵队并不是冲向敌军,而是向与玄风苍狼骑平行方向奔驰。
“直取中军!”曹宁见到两支骑兵队伍朝着自己两翼平行方向奔来,根本不去理会,一支骑兵队伍,没有半年以上的训练与磨合,无法形成足够的战斗力,更何况现在他们摆出的战术,无非就是从两翼平行利用弓箭骚扰自己的两侧。“这是毫无作用的笨蛋!”曹宁心中不屑,骑射功夫更不是平民骑上战马拿上角弓就会的,这群仓促而成的骑兵,根本不足以让自己的玄风苍狼们塞牙缝的。
只要突入对方军阵,他们的骑兵将丧失用武之地。“突击!”曹宁带头玄风苍狼们同时将身体紧贴马身,右手夹紧马槊,左手握住缰绳。这样既可以减少空气带来的阻力加快战马奔跑的速度,又可以减少敌军攻击的面积。
玄风苍狼们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势若奔雷、疾如星火。骑兵突击最难以操练的就是冲锋的节奏,如何控制马力,达到最佳的突击效果,是衡量骑兵将领的重要标准之一。
天空上的乌鸦开始兴奋的乱飞。嘎嘎的叫着不停,很显然他们见惯了这种情景,当玄风苍狼们加快突击速度之时,他们也开始做大餐前的准备。
“三百步!”楼樊喊到的同时,花云和杨勘的部曲从曹宁军的两翼平行而过,就在一瞬间,两队骑兵同时从马侧拿出了萧秦特意为其准备的“玄机弩”,此弩的攻击距离要远远小于原先的神臂弩,这是萧秦和荀烈共同改造的,虽然牺牲了射程,却增加了箭速和力道。配合同样牺牲射程增加力道的木羽箭,百步可整箭没入榆木,五十步可击穿铁甲。
玄机弩装满共二十支箭,每次发射两支箭,在五十步的距离中,没有人能躲得过这样的攻击,这正是萧秦为曹宁准备的第一个惊喜。
花云和杨勘的队伍距离曹宁的侧翼不足二十步,这个距离,两边的队伍奔跑中,不停的扳动着玄机弩的悬刀,木羽箭犹如寒星般一闪便没入他们隐藏在重甲之内脆弱的身体。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引起了曹宁的注意,他回头一望,大吃一惊,不停的有士兵被射中跌落马下,敌人手中的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即便这样,也毫无意义,只要我冲进去,这支惨不忍睹的队伍一定会一触即溃。等那时,本将军再趁乱军,找到地方主将,将其斩杀!
“二百步了!”楼樊喊了一声,向旁边望了望孙贲,孙贲朝着他点了一下头。最前列的步兵,举起了手中的木盾,第二排士兵则将长枪伸出,长枪如苇列般伸在那里,等待敌人自己冲上来。
“一百五!”楼樊喊完与孙贲一起带领第三排的士兵同时蹲在盾阵之后。
“一百步!”一名士兵接替楼樊喊话!
“有我无敌!”曹宁带头喊起他们每一次冲锋时都会喊的话。他有恃无恐的在队伍的最前方,无论多少飞箭,他都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和敏捷的反应躲了过去。就像一个杂技演员在自己的马上翻来翻去,时而贴左、时而贴右,时而躲到马肚子下。
“五十步!”双方即将碰面,空气凝结到了极点,只是时间尚未停止,花云和杨勘的队伍射完之后,止住马匹,调转马头,将手中已经失去用处的玄机弩挂回马脖,纷纷拔出身后的厉刀。
“二十步!”刚说完,楼樊和孙贲带领原本蹲着的士兵,奋然跃起,每人手中都抓着一杆长枪,朝着曹军方向就扔。
曹宁吓了一跳,一抓马缰,战马突的跃了起来,可是身后跟随的骑兵们却没有这么好的骑术,这枪力道足,距离又短,被射下马的,被身后同袍们的战马碾压而过。身体“嘎嘣嘎嘣”的被踩成了肉酱。
曹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坐骑飞跃而起,跃过了最前排的防御,身后骑兵也同他一样,跃马而起,企图同样闪开最前排的防守,直接突进敌军中军。
曹宁闪过第一道防线后,犹如狼入羊群,热锅里倒了一瓢凉水,立刻鼎沸四溅,舞动着银龙般的长枪杀的一个人仰马翻。
萧秦的士兵以弱击强,不得不玩命攻击,孙贲和楼樊卯足了劲率领部队攻击着后续进攻的曹军,萧秦大喝一声:“萧宪列队在后,为督军,后退半步者杀!”萧宪一愣,知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立刻率领自己的部队,转到萧秦的中军身后,每人拔出明晃晃的战刀,冷漠的矗立在那。
萧秦的部队是三贼之处挑选而来,都是些不要命的悍匪,也都憋不住了。“跟我上!”喊完,挥舞着长刀催马冲向跃过孙贲和楼樊防线的那些曹军。
战马交蹄刀剑来往,云阳城下狂风大作,征尘腾腾升起与血雾交织在一起,受伤倒地的僵尸被大军踏过,成了血糊糊的一滩烂泥,失去主人的战马横冲直撞,发出一声悲惨的死命,被斩落的首级像球一样在地上被踢的滚的烂泥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