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与孙贲率队离开了此生独自领军战胜强敌所攻取的第一个城池后,夹杂着百姓的军队并没有直接向飞鹰堡的方向行军,萧秦给出的理由是,担心在路上碰到曹宁的军队,故而绕道向东。
向东,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又伤心欲绝的白狼山!那里曾经差点成为萧秦一战成名之地,仅仅是差了一点,最终却成了让他身败名裂的地方。云州有一个传说”白狼山上斩白狼云阳城内主云乡“,这是初见潘琪时,她为自己提的一个建议,白狼岂是那么好杀的,就算武艺超群,能撞得见便是走了大运。
而潘琪不同的是,她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早在见到萧秦之前,她便花重金雇了一个当地的猎户,捉了一只狼,等到萧秦去,将狼杀死,再将其头涂抹成白色,等萧秦手持染好色的白狼头回到众人面前,只需要登高一呼,展示给他们一瞧,随即扔到火中便是。
反正杀的是不是真正的白狼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让别人认为你杀了一头真正的白狼,那便大功告成了。虽然他心里暗自偷想,如果当自己再回到白狼山之时,遇到了一头真正的白狼,那该多好,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杀死一头真正的白狼。
经过六天的跋涉,萧秦的部队终于来到了白狼山前,萧秦与孙贲杨勘一同策马来到山脚下,此时三人内心同样的五味杂陈,在这里战斗过,骄傲过最终输了一败涂地。
”当时都怪我,如果能坚守白狼城而非取道上山便不会如此。“白狼山之战永远也无法从他的心中烟消云散,终将陪伴自己一生,就像潘琪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对死者的自责会伴随萧秦成长、成熟直至死去。
”我也曾经怨恨过你,但是事后再想,或许上山是唯一可取之法,如果守那座残破之城,咱连一个日出都看不到。“杨勘指着坐落在山脚下的白狼寨说,那座城寨在贺跋胜来战之时,经过燕军的修复,可是战斗一结束,便在此被拆毁了。
”你是特意来吊念的吗?“孙贲拍着萧秦的肩膀问道,在路上他就起了疑心,如果绕道,也不用绕这么远,但是心中对萧秦的那份信任,让他可以肯定,萧秦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你们俩带着人安营扎寨吧,就去那座白狼寨里面,我去山里看看。“萧秦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给了孙贲,拿起自己的战刀,大踏步的走向白狼山。
”他什么时候得的新刀?“杨勘见萧秦并没有佩戴那柄时刻不离身的靖云刀,奇怪的问孙贲。
”我哪知道,走吧。“孙贲驳过马头招呼着杨勘回到军中,带领着士兵安营。
萧秦独自夸着长刀,走在山间密密麻麻松树林中,鸟儿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吵闹着,这条路是那么熟悉,上次经过这里时,自己还是统率禁军的鹰扬将军,可是现在,却成了回不了家、众叛亲离的逃犯。正是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可是潘琪离开的那一瞬间,萧秦突然想通了,原先拥有的那些东西,都曾让自己以为那是理所当然,当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当时的自己为何没有因为拥有他们而珍惜和感恩。在那些日子里,潘琪在身旁,被自己当成了理所应当,当她告诉自己,她要去霸州的那一刻,这个理所应当却不复存在了。
一阵夹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的冷风吹过,将他从思绪中拽了回来,按照潘潘琪告诉自己的路,很容易就找到了猎户的临时小屋,萧秦对事情顺利的发展,暗自感到高兴,他大踏步的走向小屋前,刚准备敲门,突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被打开的巨大笼子。
萧秦心内一惊,莫非这个笼子是装狼的?可是里面竟没有狼,难道狼跑了?他的右手握住刀柄,用弯曲的右肘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在次敲门时,发现门是虚掩着,萧秦轻轻的将刀拔出一寸,以备可以更加迅速的拔刀。
”滋拉“一声,萧秦用脚轻轻的将门推开,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萧秦定睛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地上躺着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的残尸,确切的说,只剩下一个能辨别年龄的头,身子和四肢早被啃的只剩下骨头。
萧秦见惯了死人,可是像这样被吃的,倒是头一次见到。那张失去腮上肉的狰狞恐怖的人头正好面朝开门的方向,萧秦始终感觉,他是在看你自己。
突然不远处”嗷……“的一声雄厚嘹亮的狼叫声,紧跟着分散不同方位的五声狼叫回应着他的,只听到附近草丛沙沙作响,萧秦顾不得屋内的那具残尸,赶快回到屋内,将门锁住,拔出刀蹲在门口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心里期盼着,那股腐烂的味道能更大点,将自己的味道遮盖住。
萧秦闭眼凝气,耳朵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声音,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萧秦感受到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就在门板的另一头,“啪啦啪啦”它似乎在挠着门板,企图打开门,幸亏萧秦将门栓放下,对方最终没有打开门,似乎他也失去了进来的欲望,不再挠门,而是围着屋子转圈。
就在这时,远处在此响起一阵嘹亮的狼嚎之声,门外的“它”也跟着嚎叫了一声,随即萧秦便听到它奔跑的越来越远。萧秦终于放了心,眼看太阳要下山了,这时候招惹狼群,无疑是找死。
萧秦在屋中又藏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从门缝中朝外观察了一下,确认安全了,方才打开屋门走了出来,总算是有惊无险,杀白狼的计划搁浅了,只能回去了,这条路彻底堵上了,只期盼在自己没有绝对掌控云州的实力前,不要有哪个幸运儿碰到头白狼。
可就在这时,周围的草丛再次发出“沙沙”的声响,萧秦刚准备调头跑回刚才藏身的小屋,却发现,小屋的门口赫然站立着一头体型像小马驹相仿的黑狼,正呲着獠牙,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嘴中的口水哗啦啦的流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