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来自地狱的呼唤5
叶卡捷琳娜号空间站的指令长鲍里斯·伊万诺夫、副指令长列昂尼德·谢甫连科,以及其他被攻占的行星试验基地和空间站的高级管理人员,都被克里奥星军列为“重要战俘”。这些所谓的重要战俘,都被关押在由基本完好无损的“叶卡捷琳娜号”空间站改建的审讯营里。克里奥星军的情报官反复审讯伊万诺夫等人,意图充分压榨和利用这些重要战俘的情报价值。
当对这些高级别的地球战俘的审讯告一段落之后,克里奥星军高层判定,他们已经从这些重要战俘身上,获得了他们想得到的一切情报。于是,伊万诺夫等人也从失去飞行动力的“叶卡捷琳娜号”空间站,被遣送到了一个规模最大的地下洞穴战俘营,加入了被强迫开采天体矿石的廉价劳动力的队伍。
至于已经被拆卸掉飞行推进装置的“叶卡捷琳娜号”,在完成了作为审讯场所的用途之后,则很快和之前那些被缴获的地球航天器一样,被克里奥星军太空工程船迅速地拆解,重新熔炼回收,再加工成了各种急需的建设原料。
这个克里奥星军建立的最大的战俘营,位于一颗储藏矿石丰富的小天体上面,原本是一个较大的星盗帮派的老巢。为了塞进去更多的地球战俘,克里奥星军甚至把原来位于地下基地最底层、设施很简陋的星盗仓库,以及加工天体矿石的小型冶炼车间,都草草地改建成了勉强能住人的战俘居室。就这样,原来只能居住四百余人的地下基地,现在居然被塞进去了九百多战俘。
克里奥星军强迫这些战俘,轮流在战俘营附近的小天体矿场中进行艰苦而危险的采矿工作。每天必须要开采出规定数量的矿石。每天都有一艘克里奥星军的中型飞船按时飞来,运走这些战俘们刚刚开采的矿石,并对地球战俘营的情况进行巡视。为了维持这些廉价劳动力的生命、利用他们开采出更多的天体矿石,这艘克里奥星军飞船还会带来很微薄的一点食物和饮用水。如果上交的矿石数量没有达到要求,克里奥星军飞船军令长就会克扣掉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一点供给品。
鲍里斯·伊万诺夫和列昂尼德·谢甫连科等人到达战俘营之后,就发现内部建有三层空间的地下基地,已经人满为患。里面塞满了远远超出预定标准两倍的战俘人数。大家赖以生存的食物、新鲜空气和水,主要来自于地下洞穴基地的“生物培植舱”和再生循环利用系统。克里奥星军提供的物资补给,只占每天消耗物资的一小部分。
由于星盗地下基地只能生产数量有限的培植食物,大多数的战俘都食不果腹。原来地下基地中精心培植的各种绿色植物的嫩叶,也被饥不择食的的战俘们吃掉了。就是重复净化后循环使用的水和新鲜空气,也难以满足战俘们的生存需要。
战俘营的人员成分非常复杂,有原来叶卡捷琳娜号空间站的被俘人员,也有其他空间站的被俘人员,还有来自不同帮派的星盗被俘战士。战俘营虽然组织了自治委员会,但管理非常混乱,为了抢夺食物、水和接近通风管的休息空间,打架斗殴以及偷窃现象随处可见。每个地球战俘都身体虚弱,精神紧张甚至麻木不仁,对恃强凌弱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战俘营已成为了一个弱肉强食的暴力世界。
鲍里斯·伊万诺夫和列昂尼德·谢甫连科等人被押送回这处地球战俘营后,立即改组了战俘营自治委员会,加强了对战俘的教育和管理。新改组的战俘自治委员会号召每一个被俘人员,都要相亲相爱,相互帮助。战俘营要公平合理地分配食物和水,安排每一个战俘的休息场地和时间,让大家都能轮流地得到尽可能充分的休息。大家决不能为了生存下去自相残杀,再也不能发生相互伤害的悲剧。
霍桑是一个星盗小帮派的三首领。他身材高大壮硕,又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在战俘营里是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厉害角色。这天,又到了发放可怜的配给食品的时候了,他带着三、四个小兄弟,如同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定量食品发放舱室。他们横冲直撞地挤开排队等候的人群,一直闯到了领取食品窗口前。
四周静静地排队等候领取配给食物的人群中,有的人脸现畏惧之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避让,为霍桑等人让开的前行的通道;有的人对这种横行霸道的行为熟视无睹,在人群挤挤搡搡的混乱中也用力向前挤,尽力保持着自己有利的位置;还有不少人虽然不敢出面阻止眼前这种野蛮无理的强盗行径,但都对这几个没有人性家伙怒目而视,用鄙夷不屑的目光注视着挤到最前面的几个家伙的后背。
霍桑挤开了原来排在发放窗口前面的几个人,他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巨掌,一把捧起了三份定量食品,然后满不在乎地转回身,正要举步离开。
突然,他听到有人一声怒喝:“站住!”霍桑有些诧异地扭头去看,要看看是哪个没被自己打服了的战俘,竟敢当众冒犯自己,他正好再发泄发泄自己的郁气。就看到刚刚被送来的伊万诺夫,站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脸色铁青,双目仿佛正在喷射着愤怒的火焰,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霍桑转过身去,正要招呼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喽啰,冲上去对伊万诺夫大打出手。但他凝神一看。在伊万诺夫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同伊万诺夫一样刚被送进战俘营的高级战俘。在他们的四周,还环绕着七、八位身强力壮的战俘。
刚刚还声音嘈杂的食品发放舱室中,登时一片沉寂。霍桑凶狠地瞪着距离不远的伊万诺夫等人,他再扫视了一下面前静静站立的战俘人群,立刻机敏地发现,四周众多战俘向自己这一小伙兄弟投来的目光中,都明显地表露出轻蔑、敌视的情绪。他立刻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只是继续恶狠狠地直视着对面的伊万诺夫,沉着地等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伊万诺夫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到:“你一下拿走三个人的食物。有的兄弟会因此而饿死!你这样做,还有人性吗?”
霍桑猛地一楞,他的脸上迅速地浮现起一层可疑的暗红色。他摆了摆头,有些不服气的大声说:“我吃不饱饭,饿!”伊万诺夫直视着霍桑的眼睛,声音有力地继续说道:“吃不饱,死不了人。吃不到,会饿死人!”
伊万诺夫敏锐地发现了霍桑眼中掠过一缕羞愧之情。又大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你难道要让那些外星杂种们看到我们自相残杀,嘲笑我们地球人都是毫无人性的畜生吗?”
霍桑的脸变得更红了,他站在那里,呆了片刻。突然大步走回定量食品发放窗口,把手里的三份食物往窗口里一放。回手又取了一份食物,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就听见伊万诺夫语气平静地说道:“把那份食物也放回去吧。你的营养够充足的了。少吃一顿,饿不死的。”
看到霍桑停了一下,便把那份食物扔回了发放窗口之内。伊万诺夫继续说道:“你自己去禁闭室呆半天,好好反省反省。想一想,你以后应该怎么做?”
霍桑听到自己还要接受处罚,不由得怒气勃发,他猛地转身,凶狠地盯着伊万诺夫,大有“老子就是不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气势。伊万诺夫毫不畏惧,神色沉静地与霍桑对视着。他身边的谢甫连科上前一步,对着霍桑挥了挥手,示意他服从伊万诺夫的命令。
霍桑看了看镇定自若的伊万诺夫和谢甫连科,又看了看他们身边的八、九位同样直视着自己的伊万诺夫的同伴。在他刚才放回食物的时候,他已经飞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几位手下的表情,看到自己这几位小兄弟大都流露出胆怯与羞愧的表情。
他知道这次已大势已去,于是便阴沉着脸,不甘心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从这些战俘自治委员会成员的身边走过,向着这个舱室的门口走去。很快,霍桑那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舱门口。他的几个小喽啰也机灵地放下已拿到手的食物,紧跟在霍桑的身后,有些灰溜溜地走出了人群拥挤的食物发放舱室。
过了一会,便有人向各位战俘自治委员会的成员报告说,霍桑确实去了位于洞穴基地最底层、那个刚刚被开辟为禁闭室的狭窄的小舱室。他赶走了身后的几个小喽啰,一进去禁闭室就轰走了舱室里原有的两个人,自己躺在舱室的地板上睡大觉。不管怎样,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还是服从了战俘自治委员会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