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醒来，坐在椅子上睡了不知多久，这种不舒适的姿势让我感觉浑身酸痛，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这个据点只有三个房间，我从之前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出来后，就在这个空余的房间里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不清楚外面是白天黑夜。

我坐在黑暗里，呆滞了一会，突然愣了一下。因为隐隐感觉到前面的黑暗里似乎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h，”我说。

灯一下子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刺得我眯起双眼，h果然正靠在墙壁，一只手放在门旁的电灯开关上。

“反应慢了五秒，”h说。

“什么反应。”

“对于危机的反应，”h说，“对于环境的直觉。”

“我可没有夜间视力啊，而且你连呼吸都不发出声音，能察觉已经很奇怪了，”我揉揉眼睛，说，“你在这里多久，在等什么。”

“两个小时，刚才收到报告，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h闭着眼睛。

“是这样，”我点头，“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凌晨1点，”h淡淡地说。

“我睡了多久，”我问他。

“二十个小时，已经过了一整天了，”h说，“睡觉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我一般每隔三天睡四个小时。”

h的眼睛周围有一圈烟熏妆般的黑眼圈，正是睡眠严重不足的表现。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疲惫，眼睛即使充满血丝，也依然像随时会出鞘的刀锋。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睡觉呢，”我调侃，“你派人调查什么情报？”

“之前那个女人，只负责那个计划的其中一部分，最关键的情报还没有到手，”h说，“”

“那么这次作战的目的是找到其他负责人么，”我说着顿了顿，“你说的那个计划，是什么。”

“我忘记说了，那个计划叫做造神计划，”h轻笑一声，“很早之前就有消息，众神会在进行秘密实验，但是无论怎么调查也没有进展，只得知这个计划的目的是造神。”

“造神？听起来有点傻，”我说，“众神会……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不太好说明，简单来说就是异常人寻找同类所形成的产物，按照力量的强度排出名次和地位，最终形成的组织，”h摊手，“自认为高人一等，与众不同，或者说是新人类？”

“难怪自称众神会，我还以为这个名字只是比较帅而已，”我叹口气，垂下眼睛，“他们是我们的同类吧。”

“没错，是我们的同类，”h说，“但却不是同伴。”

“那他们为什么能发展起来？”我说，“既然和我们是同类，那么那些黑袍人也是他们的敌人吧。”

“不知道，”h摇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太弱了吧。”

“太弱……确实，和我们相比，”我靠上椅背，“这世界上有力量能够和我们两个人相提并论的人么。”

“我现在还没见过，”h说，“应该不太可能。”

“那那些人聚在一起干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h说，“说穿了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普通人在普通人中生活，异常人自然也是一样的。”

“算了，继续说那个计划吧。”

“恩，”h语气淡漠，“之前也说了，众神会把异常人称作神，那么我猜想，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人工制造异常人。”

“人工制造异常人？”我沉思，“这可能吗。”

“那些人虽然是异常人，但他们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力量，”h说着看向我，“如果让你去猜，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思考？”

“恩……遗传？”我说。

“没错，”h说，“以他们的对于异常人的认识，肯定会觉得这是遗传因素。”

“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复制异常人，进行实验了，”我思考了一会，“但是，他们也会察觉到力量觉醒需要条件，因为异常人也不是生来就是有力量的。”

“恩，而且复制人说起来并不是自然诞生的，这种人到底有没有意识，我还不清楚，”h说，“其实，这次我调查他们的计划，一方面也是在验证自己的理论。”

“你是说，你对自己那套异常人的理论，其实也不是完全确信吧，”我说。

“不，我认为我的理论是对的，”h摇头，“只是需要验证来证明正确性，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也不会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我能够复活那个女孩……”h轻声说，“这次的整个行动，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验证我的想法，二就是复活那个女孩。”

“你不用一直提起那件事……”我说。

我的话没有说完，房间里响起敲门声，房间外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h先生，情报收集到了。”

h看了我一眼，然后应道，“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风衣的男人迅速走进来，风衣下面是结实修长的身体，他轻而迅速地关上门，接着站在了门口。

“h先生，这位是，”风衣男人看向我。

“z，之前提到的，”h简单明了的回答，然后转向我，“他是k，也在我们的孤儿院里长大的。”

“您是z……”男人看着我，眼神里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向我弯腰低头，“您是十字会会长，有需要请随时吩咐我。”

“是这样，”我向他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那所孤儿院的。”

“大概是十年前，”k说。

“十年……也就是说，那时我和h只有七岁？”我转向h，“是么？”

“差不多，”h说，“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先说明一下情况。”

“调查到什么程度？”

“主要目标已经确认，这是资料，”k从风衣内侧拿出一个文件袋，上面沾了几滴飞溅的血迹。

h接过文件袋，眼神在牛皮纸上的血迹扫过，“调查时被发现了？”

“确实和敌人发生了交战，”k点头，“但是十字会的信息没有泄露，敌人应该是把我们误判为众神会的余党了。”

“这样啊，”h一边拆文件袋上的线封，一边思索着什么，“情报人员情况怎么样。”

“一人阵亡，其余安全返回，”k说，“阵亡人员的尸体已经当场处理。”

“恩，”h把一叠资料从纸袋里抽出来，“先说说过程吧。”

“是的，”k点头，“根据您的指示，情报人员伪装成实验审批局人员，在审批记录里查到了几个比较相似的项目，另外还查到了近期开除的几个工作人员，但没有找到他们之后的去向，由此判断，众神会在进行实验之前就已经向权力机构安插人员了。”

“看来权力机构易主后，那些安插进去的人肯定被拔掉了，”h蹲下身体，把纸一张张平摊在地上，然后从里面拿了一张出来，“一共有三个相似项目么？然后呢。”

“众神会的实验是以百叶集团的名义提交审批的，都是些资助的项目，经过调查后排除了两个可能性，”k说，“剩下一个名为长寿基因工程的实验，声称是为了新保健品开发。”

“另外两个是怎么排除的？”h问。

“因为在城市里找到了实验室，确实是在进行实验，只不过最近因为百叶集团的事暂停了，”k回答，“那个长寿基因实验一开始是设立在金市科技楼的，但在五年前就停止了，原因还不明。”

“确定依据？”h抬起头。

“因为这个实验在半年前还有资金注入，说明还在暗中运转，”k说到这里顿了顿，“另外还在得到了一个情报，不知道和这个计划有没有关系。”

“你说。”

“情报人员在实验审批局里，打听到那个实验在五年前，停止前不久，金市远处郊外发生了一起大爆炸，猜测两者之间有一些关系。”

“那个爆炸的位置在哪里？”h眯起双眼。

“这个没有调查到，似乎消息都被封锁了，十分值得怀疑，”k说。

“那么这个实验就十分可疑了，”h从一地的纸里找出实验信息，看了一会后，淡然一笑，“众神会……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小孩子，以为伪装得完美，却漏洞百出。”

“怎么了？”我看向h，“看出什么了么。”

“恩，”h扔开手里的纸，又在纸堆里找出一张印着照片的资料，“不管他们怎么消除痕迹，这个实验的信息始终是存在的，接下来就只是沿着它顺藤摸瓜。”

h把资料递给我，上面印着一个男人的脸，下面的信息一目了然。

实验负责人，众神会003号。

“直接让核心成员来负责么……”我有点惊讶，“这似乎太不谨慎了，是什么陷阱么。”

“不，”h摇头，“不是不谨慎，而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以至于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接下来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好了吧？”

“没那么简单，”h转向k，“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调查到了么。”

“调查到了，”k说，“正在被追杀，四处逃窜，我们有人员一直在监视他。”

“走吧，”h站起身来，“我们要赶在敌人得手之前得到情报。”

“h先生，我要参加么？”

“不用了，你这次的调查做得不错，”h看了k一眼，“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处理吧。”

“明白了。”

“十字会和敌人的战争很快就会打响，今夜我们登上舞台，众神会也在今夜终结，”h说完推门而出。

我看了k一眼，他眼睛里似乎有隐隐的光芒闪烁。

“怎么了。”

“h先生很强，”k低下头，“不仅仅是力量……这个调查计划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是么，”我看向开着的门，“他向来如此。”

没错，我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对于h，我相信他能够做到任何事。

“即使同样是精英，天赋的差距也是大如鸿沟……”k淡淡地对我说，“冒昧地问一句，您和h先生相比，谁的力量更胜一筹？”

“不清楚，”我说，“说到底，再强大的力量，如果只能够用于破坏，也是无济于事的。力量并不在于需要多么强大的破坏力，不是么。”

k愣了愣。

“z先生……会长，”k说，“如果h先生最认可的人是您，那么我也相信您能够带领我们。”

我沉默了一会。

“我并不是在带领着什么人，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和h……至于你们，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们。”

“我很惭愧。”

听到这句话时，我已经推门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