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念国感到头疼欲裂，想起昨晚的事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他给美津发短信道：“昨晚休息好吗？但愿今天心情不错。”之后他又后悔这样鲁莽。等了十分钟没有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起个大早，出去买了早餐，到自习教室看书去了。结果一个上午都没有美津的消息，也不能安心学习，仿佛丢失了玩具的小孩儿，心里挂念。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手机突然跳进一条短信：今晚别忘了素描课，今天结业。尤柔。

柳念国看过短信，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门选修课要考试。

在柔柔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素描老师应付过去。临走时，柔柔说念国欠他一个人情，非要念国骑自行车送她回去。念国说他的车子没有后座，柔柔拉着他边往外走边说，坐前面吃点亏也不要紧。

无奈之下，柳念国只好答应了她。坐上念国的车子，柔柔像个出外郊游的小孩子，兴奋地唱起了歌。

在柳念国印象中，柔柔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没有忧愁烦恼。但是，当她的歌声出来后，柳念国发现自己错了。

柔柔的声音很清亮，但是并不单薄，缓缓而出，与铺洒开来的月光融合在一起，变得更有意境。

伴着歌声，柳念国被带进歌词营造的世界里。他放佛真的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风，轻轻吹着白云飘，也把他吹向思念的远方。

“美津，美津……”柔柔突然指着对面路过的美津叫起来。柳念国赶紧把车子停下来，推着柔柔向对面走过去。他想见到美津，但是这样的方式让他感到紧张和不安。

那天晚上，武美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戴着一顶线织的帽子，将耳朵完全包隆起来。她看到柔柔后，将帽子往上推了一下，露出漂亮的额头问：“柔柔，你刚下课吗？”

“是啊，我俩刚考完选修课，正往宿舍走呢。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今天我爸生日，我回家住。”美津只顾回答柔柔，却没有看念国一眼。

美津与柔柔道别后，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轻轻说：“哦对了，柳念国，你的围脖，还给你。”

柳念国这才想起来，昨晚是他把围脖系在美津脖子上的，后来忘了这茬。他慌忙回头，从美津手中接过围脖的一瞬间，他看到美津一直盯着地面，并没有抬头。念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柔柔问念国围脖的事情，念国谎称路上碰到了，看美津冻得发抖就借她用一用。念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柔柔面前撒谎，好像他一开始就做错了事情，心里十分内疚。柔柔也没有多问什么，又坐回车子上接着唱歌。

在外人看来，柔柔喜欢柳念国是公开的秘密。她知道念国是不会在感情上主动的，确切说在念国的骨子里有一种懦弱。可是柔柔就不同了，她喜欢什么就会努力得到，她从来也不缺什么。

所以，在起初的日子里，柔柔会主动到念国的楼下，然后给他发短信告诉他有个美女在楼下等他，并安静地等念国下来，俩人一起散步。慢慢地柔柔会在路上告诉念国下楼接她，再后来柔柔干脆在寝室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下楼，其实人还在屋里梳洗。最后柔柔直接命令念国到自己的楼下等她。有时候念国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也见不到人。

如果有一天柔柔没有和他联系，他就会像丢了魂的梦游者，不知何去何从，却不会轻易主动联系柔柔。后来柔柔就说了，以后凡是不给念国打电话就是说明她在忙，念国只能被叫，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念国都要开机。

念国虽然哭笑不得，却渐渐地迷恋上柔柔对他独断专行的感觉。而他和美津属于同一类人，倔强中带有一点自卑，都害怕迈出关键的一步。同时，他们的情绪是相互影响的，只要一方不说话，另一方就变得局促不安。换一种说法是：念国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另一个强大有力的思想压制，他在这种压制的环境下进行斗争，即使失败，也算是为激情岁月粉身碎骨了吧。

柔柔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强大思想的人。打网球的时候她会命令念国必须把球打在她的球拍上，不许高也不许低，不许快也不许慢，要让她舒舒服服地接球。念国总是笑着反抗，但是柔柔就会温柔地狡辩：要想玩得愉快就必须这样做，否则一个回合都打不到。

柔柔喜欢给念国安排周末，去什么地方，吃什么，做什么，她都一一决策，然后看着念国的脑袋，如若摇头她就会嗲哩嗲气地在公众场合撒娇，惹得念国脸红脖子粗只好退步。

用柔柔的话就是：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丢脸。弄得念国特崩溃，敢情柔柔的脸不是自己的脸一样。不过这一招确实能拿捏住脸皮薄的柳念国。

冬天，柔柔会将她从来都不会发热的手无情地伸进念国的怀里，折磨得念国老泪横流。甚至走在雪地里，柔柔也会把手放置在外面。念国就好奇地问柔柔，既然手冷，为什么不放进衣兜里呢。柔柔就狞笑着回答：“我要时刻保持武器的有效性，防止敌人趁虚而入。”

就在念国和柔柔在校园里散步的时候，突然看到朱子昕欢快地蹬着自行车，载着莫溪蕾从他们跟前飞驰而过。两个人惊讶地感叹道：“速度真快啊。”

柔柔纠正道：“我说的是他们恋爱的速度真快啊。”

念国两眼直直地盯着子昕的背影回答：“我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