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里不同意，李翠萍自杀，你气不过就偷走了尸体对不对？”向勇军不失时机地引导着赵宝柱。“还想来段人鬼情未了是吧？”

“警察……同志，小萍自杀以后我就逃走了，哪还有时间去偷啊，再说我真没那个胆儿……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好不好……”赵宝柱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看得两位警察面面相觑。

“那你为什么要逃？”向勇军又接着问道。

“小萍家里人太霸道了，不准我跟她好，还说，还说要打断我的腿，这次小萍自杀了，她家里不把账算到我头上才怪，我能不跑吗我？”赵宝柱战战兢兢地说道，审讯室里的气氛已经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向勇军和李文彬相视一眼，彼此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眼前这个小子油盐不进，一口咬定没有盗尸，不过现场确实也没有发现和他相符合的证据，48小时后放人是迟早的事，只是在这之前，不知道能问点有价值的东西没有。

后来赵宝柱又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和李翠萍交往的细节，都是些泡妹的经典桥段，二人不禁觉得这俩不去演韩国偶像剧有些可惜了，一来二去的也没问出什么，赵宝柱的脚是四十一码的，和现场那组神秘脚印也对不上号。

李翠萍家里的情况也大致清楚了，不外乎就是父母不同意这对姐弟恋而已，寻常的有些俗套的故事，赵宝柱好像对李翠萍的死并不感到震惊，也许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二人问了半天没结果就把人收监了。向勇军和李文彬商量着第二天再提审赵宝柱一次看能不能打听到其他的新鲜玩意儿。

这边陆晓正在家里蒙头大睡，深夜被一个电话吵醒。电话那头是向勇军的声音。

“头儿，赵宝柱那块没戏，我们打偏了……”向勇军有些丧气地说道。

陆晓正想安慰一下自己的手下，忽然身边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我到家了，有空来玩，绍语彤。

当下陆晓不由自主地笑了。

淝水大学西校区的单身教师公寓区里迎来了一个温暖的冬日，阴阳师绍语彤所住的那栋一楼一底、长期被陆晓以奢华诟病的小洋楼前的院子里，此刻正开满了艳丽的小苍兰和一品红，虽然只是单纯的红色，但在寂寥的冬日里已将小花园装点得有声有色。

小洋楼一层的客厅一角，烟雾氤氲，围绕着一方棋局。

绍语彤与杜之晴此时正饶有兴致地下着一盘国际象棋，绍语彤一身浅色的休闲打扮，杜之晴则是一如既往的清代旗装，这一人一鬼、一古一今对弈的场面可谓叫人闻所未闻，再加上外表欧式的小洋楼里装饰着中国古典建筑元素、室内又是熏香流转，一切显得都那么不搭调，不过这也与绍语彤的口味较为符合。

杜之晴玉指纤纤，拿起一枚棋子往前走了一格，低头微笑道：“主人今日棋艺大劣，想是心情激动繁复所致吧？”

绍语彤被小晴突兀地一问，不禁抬起头来，旋即露出了一个嘴角上扬的浅笑道：“小晴什么时候也会读心术了？呵呵……”

杜之晴粉脸含笑，掩口道：“主人平日里下棋都是专心致志，杀手凌厉，哪像今日这样心神不宁、六神无主的，想是陆公子要来了，心里慌着吧？倒是寻常人都能看到主人脸色有异，又何须读心术呢？”

绍语彤眼睛都笑眯缝了，伸手轻轻地欲在小晴额头上弹个爆栗，杜之晴则乖巧地躲开了，笑开了怀：“主人被我说中心事，这下有些害羞了，呵呵呵……”

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主人可是喜欢上陆公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几天没见你就敢调笑我了啊……”绍语彤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守子戏弄，加上被看穿的小心思，正要起身作弄一下杜之晴。

只见杜之晴缓缓缓地拉住绍语彤就要掐到自己身上的手，有些神秘地说道：“……陆公子来了……”

绍语彤点点头，给杜之晴递去一个会意的眼神，杜之晴聪慧地点点头，起身隐去了。

……

陆晓刚走到小院子门口，就看到一楼的大门自己开了，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于是当没事一样走进了一层的客厅，定睛一看，忽然慌了神。

只见客厅里烟雾缭绕，熏香的味道透露着一股香樟木的神韵，在客厅的一角，绍语彤正与一个女孩对弈，仔细一看，那女孩不是别人，却是陆晓自己！客厅里几个小女孩正在里里外外地忙活着，有的扫地有的给两个对弈的人端茶倒水，陆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整个房间里除了绍语彤一个人以外，其余的人都是一个面孔。

陆晓，他自己。

他看呆了，心中说不出的害怕还是新奇，总之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几乎拔脚离开。正当这时，和绍语彤对弈的“陆晓”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自己报以一个妖娆的微笑，那神韵，那相貌，女版的自己肯定就和这一模一样！

“这……你在搞什么鬼啊？”陆晓有些气道，毕竟他是个爷们啊，很直很直的那种。

“哈哈哈……”绍语彤大笑起来，起先是看着陆晓笑，后来是指着陆晓一脸惊异的脸大声笑，最后笑到腰都直不起来，眼泪几乎跟着流了下来，另外几个陆晓也跟着掩口而笑，此时的神韵又与杜之晴有些相像。

陆晓看到这幅光景，拳头都捏紧了，心想你这个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绍语彤自己乐够了以后，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呼地这些陆晓们都凭空消失了，只是在地上、对弈的棋盘对面留下一个个小纸人，屋外一阵风吹来，纸人迎风飘动。

“你……”陆晓提着拳头正要发作，只见一旁的空气中隐隐有些闪动，只见杜之晴现身了，小晴双眼微弯，对着陆晓行了个大礼，道：“陆公子好……”

“小晴……好……”陆晓本想叫声“小晴姐姐”，但刹那间觉得即便叫奶奶、甚至叫老祖宗也无法叫准杜之晴的辈分和年龄，于是一句话硬生生被自己咽了回去。

陆晓一副不悦的样子问绍语彤：“你说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吓死我了！”

绍语彤看着陆晓认真的神情，愣了一下又笑了，杜之晴也跟着掩口轻笑，赶紧给主人打圆场道：“陆公子快些请坐吧，我去沏茶……”

绍语彤强忍住笑摆摆手道：“不用害怕，只是简单的幻术，幻术，快坐吧，咯咯……”

“幻术？就是上次你送我那支假玫瑰用的伎俩？”陆晓一屁股坐下来，没好气地说，“诺，这是上次孟老拿的上等龙井，算是借花献佛吧，送你！”说着递上一个装茶的小包包。

绍语彤微笑盯着陆晓，不置可否。

这会小晴已经沏好茶端了上来，随即听话地站在绍语彤身后等待差遣。陆晓和小晴又寒暄了一阵后，问绍语彤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而且每次都能提前把门打开。

这次倒是小晴抢着回答了，只见小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粉脸说道：“……陆公子有所不知，外面的院子里可有花妖呢……陆公子一进大门，主人就知道了。”

“花妖？！”陆晓听得简直神乎其神，对面绍语彤又是一副一切自在她掌控之中的笑容，这下不免连发火的心都没了。从他现有的一点常识可以猜到，花妖什么的可能跟门口的卫兵差不多。看来她家还真有点门道。

当下陆晓把自己来访的理由向绍语彤说了一遍，介绍了一下这段时间接到这个棘手案子的情况，可是绍语彤只是很认真地听着陆晓讲话，期间一句话也没有插，她垂眉低目看着茶碗中的茶叶，时不时噘起她那小嘴轻轻吹一下，其余时间就如同入定一般，任陆晓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她硬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陆晓说完上次和孟信厚提到的自己在现场感觉到那种不适感时，绍语彤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半晌后说道：“看来你是捕捉到厉鬼留下的气味了……”

陆晓点点头道：“孟老也是这么说的，诶，你到底有没有趁我不注意给我开了天眼啊……就是鬼瞳？”

绍语彤忽然又笑起来，她双眼露出一丝狐媚般但却很迷人的神色，道：“你觉得我会大胆到让你现在就见到厉鬼被吓死吗？”说完又笑起来，好像在说陆晓的想法实在有些幼稚。笑得陆晓觉得自己有些尴尬手脚不知怎么放了。

“那你说这案子到底是谁干的啊？既然是厉鬼，你总会知道的吧……”陆晓忍不住刨根问底，这段时间手下的人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他也想早点破案。

绍语彤却不以为然地说：“我没说是厉鬼作祟啊，再说了，关于谁是主谋警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看到陆晓有些愠怒，他于是话锋一转道：“那个女尸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李翠萍，我以为你知道呢……”陆晓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