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向他的侍从示意了一下,只见从他身后一众人分成两列排开,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向前走了几步,墨子月看到担架上的人的模样,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他身旁的司命却是皱了下眉,他也看出这是南宫珩,狐族公子,即使全身被白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可他还是能认出是他,那一双风流无限的桃花眼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司命并不在乎南宫珩怎样,却对太子有些担忧,因南宫珩看上去一副伤重的样子,而狐王刚才也意有所指,像是针对太子而来。
而众仙却有些惶然。
篁竹上前道:“狐王阁下,这是······”
狐王冷哼一声:“这是我的小儿子南宫珩,”
话音刚出,就造成了一阵骚动。
“这是南宫珩?”
“竟是他,公子珩啊”一些仙人切切私语。
原因无他,因为狐族二公子南宫珩,人称公子珩,在六界声名远扬,传说他风流倜傥,容貌俊美,一双桃花眼勾人无数,却沉迷声色,纵欲无度,六界多少女子,皆与其有暧昧不明的传言,而他也来者不拒,男女通吃,夜夜风流,因此恶名在外。
但仍有无数的女子前仆后继,与其有过关系的女子也只会说“公子自是温柔俊美”、“得其宠爱是吾身之幸”之类的言辞,这也让其有了更多的神秘感。
但今日南宫珩却是全身裹着白纱,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腹部和其他不少部位都渗出了血液,可称“狼狈”,远负风流公子之名。
一位仙君上前问道:“这是贵公子?是谁如此狠毒,竟使公子落到这般境地”
狐王冷笑:“自是你们的太子殿下所为啊”
“什么?”
“太子殿下,这”众仙惊呼。
再次成为焦点的墨子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架上的南宫珩,转身未言语。
而南宫珩注视着墨子月的一举一动,妩媚的桃花眼渗出冰蓝色的幽光。
狐王对着天帝发话:“今日本王携小儿前来,便是为小儿讨回一个公道。”
“哦,阁下想要如何为令郎讨回公道呢?”天帝摆出感兴趣的样子。
“本王也是明事理的人,几人的恩怨也不会上升到仙界与狐族上,但墨太子也不能欺我狐族无人,希望天帝严惩墨太子,还我儿公道。”
“狐王阁下,我们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和贵公子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贵公子先做了什么,引得太子殿下出手,怎可轻易对太子定罪呢。”
“哈哈哈哈,这位仙友说的好,凭本王一人之词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就让小儿与墨太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南宫珩此时全身狼狈,一双桃花眼却浸了笑意,这一笑可真是勾魂夺魄,即使只有看到一双眼,也能让人联想出无限旖旎。
而墨子月眼中一片冰冷,射向南宫珩的目光几乎把人冻住。
南宫珩似乎并没有看到这样的视线,他摊在担架上,似乎想要坐起来,旁边的侍从赶紧上前轻轻扶起他的身体,是一副伤重的样子。
“天帝叔叔,今日我和月...”
“够了”,墨子月打断他的话,他转身面向天帝,伏下身子,沉声道:“父皇,的确是我无故对南宫...公子出手,狐王,今日是本殿冲动,不料重伤了贵公子,我愿承担全部责任。”
“太子豪爽,仙界皆知狐族从几万年前那场大战后元气大伤,狐族也与仙界约定,只要仙界不伤害其族人,狐族绝不会主动挑衅滋事,千万年来一直仙狐两族和平相处,从未发生争端,本王也不愿因小儿失了与仙界的和平,既然太子愿意承担,那本王也不愿深究,天帝陛下,您以为呢?”
“自是两界和平为重,不过狐王想要得到怎样的公道呢?”
“听说你们仙界有一种刑罚叫做天雷,本王希望墨太子受此刑,并在十日内去往狐族照顾我儿伤势直到恢复,天帝意下如何?”
未等天帝回话,司命便急忙回道:“不可,天雷刑太过残忍,太子乃仙界后承,若伤到根本,仙界后继如何是好”
“对呀,天雷刑也太重了,好多仙人都在天雷刑下魂飞魄散了。”
“哼,那难道要让你们的太子接受我们狐族的惩罚吗?怕是更不同意吧。再说,我儿伤重如此,也是捡回一条命罢了,让墨太子接受这点惩罚便受不了了吗,那我儿的公道又如何去讨回。天帝,这就是你们仙界的态度吗。”
天帝沉声道:“自然不会,正好太子多次触及天规戒律,我也有惩戒之意,天雷刑不算什么,司命也不必再为太子辩解,就罚太子受七七四十九条天雷刑,今日行刑,十日内前往妖界照顾公子珩。太子,你可有异议?”
墨子月抬眼望去,他的父皇,今日他本有无数方法可以逃脱,可是,他却敏感的察觉自己的父亲从始至终一直在引导着众人,想要给自己定罪,而他,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图。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天雷刑惩戒罪孽深重的仙人,其残暴可想而知,受如此刑罚后,他太子的声望也必将受损,十日,他必不能恢复,妖界之行也是未知,父皇一向恩威并重,公正无私,或许这样做也有其缘故,但他并不能知晓。
他的目光中添了一分深重的不解与忧愁,又暗藏无比的信任,这目光刺得天帝心下一痛,面容却绷得更紧。
片刻,墨子月轻轻一笑,低下了眉眼。
“儿臣无任何异议。”
罢了,他并不在乎。
“很好,那么这下狐王满意了吧。”
“天帝大公无私,本王自然满意,也希望天帝秉公执法,不要因为血缘私自减少给太子的刑罚。”
“自然”
“那本王就携小儿告退了。”
“狐王慢走。”
狐王示意周围的侍卫,他们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南宫珩,跟随在虎王身后走出殿门。
“小月儿,等你哦。”
墨子月眼神冷了冷,浑身的气压都开始下降,这是南宫珩传的密语,其他仙人自是听不到。
南宫珩也是懂他,若是说出来,不知身上又要添几个伤疤。
狐族众人终于退尽,而太子也被带下去执行雷刑。
有仙君提出:
“陛下,这般是否太过草率,太子......”
天帝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议,太子多番行事偏颇,这次就算给他一个教训吧。”
众仙不敢再议。
天帝似乎有些疲累,“无事的话就散了吧。”
说完就自顾自的回去了。而一帮仙人今日也是仿佛云里雾里过了一遭,说不出哪里不对,却非常奇怪。司命一改春风化雨般的风轻云淡,向外走的步履依然风流倜傥,却显出了一丝匆忙。
刚要迈出大殿,就有一个小仙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路,司命皱眉,想要喝退她,小仙沉静而快速地说:“神君,天帝召你立即去帝居回话,不得违命。”
司命看向殿外,眼中含了一抹隐忍,但他知道君命不可违,只得说道,
“带路吧。”
——帝居
小仙将司命带到了这里,恭敬地说:“神君进去吧,小仙先告退了。”
司命颔首,独自走进去。
帝居是天帝与天后平日生活的地方,名曰“云暖居”,是昔日天帝迎娶天后为其专门建造的,取其妻云溪“云”字、“温暖”暖字为名。司命想起当时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也记得天帝迎娶天后时的情景,当真是六界同贺,普天同庆,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帝后之情也成为一段流传至今的佳话。
他又想起后来很多事,那时的岁月真的美得心碎,他感慨着,不自觉就走了很远,蓦然发现前面正是天帝。
只见天后依偎在天帝身侧,而天帝一边拥着妻子,一边在......垂钓。
司命嘴角有些抽搐,又有些无奈,他感觉不太方便去打扰天帝,但是又有些焦灼,因为他怕那个人坚持不住,害怕他出事,于是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但刚刚迈了一步,就见天帝轻轻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不要打扰。
司命明白,天帝怕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去,于是以这种方式来限制自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异常煎熬,却不再作声。
云雷池——
这边,墨子月被带到了云雷池的殿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殿门上那他想不起是谁提笔的“云殿”三个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飘逸中带着厚重,他想,写这字的人定是经历了很多。
旁边押送他的天将看他对着这字发呆,不由得向前提醒:“太子,您看······”
墨子月偏头看向他,微微笑了笑,温声道:“我知道,问你下,这字是谁写下的。”
那天将看到太子的笑感觉自己快要被摄去了心魄,又听到太子问话,仿佛被人从梦境中猛然抽离出来,他不自觉捂了下胸口,暗叹太子当真真世间绝色,这美超越性别,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入了迷。
墨子月看到他奇怪的动作,想到什么,顿时抿了抿嘴,神色冷寂下来,连周围都似乎泛起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