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梦蛊的厉害,这时的纳兰越才刚开始尝到。
这一瞬间,她就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不过,令纳兰越这只小猫精真正感到害怕的可还在后面。
昔日那些美好得近乎令人沉醉的画面,仅仅只在她眼前交错一过,接迥而至的,便是那陡然令人心碎的画面!
“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
“你是我的仇人!”
“我会亲手杀了你!”
独孤沧澜这时的双眸一片血红。
往日他那用面具遮掩住的一张俊脸,此刻竟在这般鲜艳的红光刺激下,显得有些妖邪。
倏地,独孤沧澜抬手,一下掐住了纳兰越那细嫩无比的脖子。
顿时,纳兰越呼吸一滞。
她刚想要张着一张苍白的唇,赶紧呼救。
却不料,下一瞬,她的求救声还没来得及嘶哑着喉咙发出,独孤沧澜竟是再度加大了他手中的力道,一边掐着她,一边在那儿勾着唇笑。
“你别以为本王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是个妖怪!”
“本王可是知道,打从最初见到你之时,你便和本王记忆中那傀儡小皇帝不同!”
“呵,他是个废物!而你……或许是个宝贝!”
独孤沧澜在红着双眼睛,抿唇说出这番话时,鼻翼间时不时喷洒出的阵阵气息,反倒惹得此时正无力反抗的纳兰越脖子越来越泛红。
要是他们之间再这样继续对峙下去,纳兰越眼眶中那时刻憋着的泪,眼看就快要滚出来了。
偏偏独孤沧澜这人,竟是饶有兴致地继续在那儿威胁她道:“还不快说!”
“本王苦心栽培多年的皇帝……到底被你藏到了哪儿?你快把他给本王还回来,我要取他的命!”
“取他的命!”
独孤沧澜这番话里的最后四个字,俨然宛如一个诅咒一般,几乎是从这时起,就不停地萦绕在纳兰越的耳边。
终于,纳兰越那白皙的颊边,无声地滚落下了几滴晶莹的泪。
顿时,独孤沧澜像是若有所感一般,不禁下意识地低眸,眼神怔怔地看着她那一滴泪,从她的颊边划过了他的掌心,紧接着,又无声地继续往下坠……
这一瞬间,独孤沧澜的那只手,竟仿佛被猛然烫到了一般,一下收了回来!
可是,很快地,就在下一瞬,他那一双稍稍带有理智的眸子,狠狠一闭!
紧接着,他的双眸,立即又被一片猩红给覆盖!
而正在这时,纳兰越不禁轻眨着一双湿透的长婕,不停吸着小鼻子,缓缓停住了方才的抽噎。
接着,纳兰越不由试探性地动了动她那一张粉唇,却是什么也没说的,睁着一双委屈而又迷离的眸光看他。
却不料,独孤沧澜在纳兰越这般审视的目光下,整个人被看得有了一丝极为难堪的恼怒!
这下,独孤沧澜红着双眼,险些又要发疯,但偏偏当他在下一瞬,听到一声,隐隐有些熟悉的呼唤时,整个人在这梦境里有些不受控制地动作,竟下意识地开始变得迟缓。
这时,他听那个人在对他唤道:“小澜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小澜子,你……你……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吗?”
“朕是你喵大爷!是你祖宗!”
“唔,小澜子,我最爱吃的就是红烧鲤鱼~”
这一刻,独孤沧澜脑海里的记忆,竟罕见的出现了混乱!
就在这时,独孤沧澜本想要彻底的松开此时正制住纳兰越脖子的手,转而收回去,抱住他的头。
但不曾想,就在他正准备这样动作的下一瞬,竟愕然的发现,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身体,却偏偏在这一刻,居然不受他自己的掌控!
登时,独孤沧澜那一片猩红的眸中,再度闪过一瞬挣扎的清醒。
可是很快,他眸中的那瞬清醒,一下又被那片猩红的眸色给覆盖!
“啊!”
独孤沧澜这时突然出手,攥拳!
狠狠大叫了一声!
这下,纳兰越脑海里伴随着他这一声大喊,恍惚之间,也好像跟着忆起来了什么一般,只在那里担忧着眸光望着他。
不曾想,就在下一瞬,明明方才还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的小澜子,这时居然很快又进入到了另一种癫狂状态!
这时的他,正在那里再度红着双眸,紧捁着她的脖子道:“你这个妖怪!”
“本王这就要在世人面前,一举杀了你!”
“杀了你!”
这时,逃无可逃的纳兰越,一身的最脆弱之处,竟再度被她眼前最信任的人恣意拿捏在手中。
而这一回,仿佛独孤沧澜再也容不得她挣扎。
他在那里一边勾唇邪笑,一边在紧抓住她以后,大手一挥,让人彻底拉开了方才正挡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帘子。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处高台。
而高台之下,竟人头攒动,仿如最热闹的市集一般!
无奈这时,高台底下的人们,仿佛是中了邪一般,同样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振臂高呼道:“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她是个妖怪!”
“活该被烧死!”
这下,就算纳兰越再迟钝,也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眼下这番场景的不对。
当即,她就瞪大了双眸,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不禁猛地扭动着胳膊,使劲儿地蹬着双腿,想要从这时正用力禁锢住她的小澜子手中挣扎出去。
偏偏无论这时的她,想尽了怎样的办法在那里求生,此刻,她落在自家小澜子的眼里来看,都仿若一颗在鼓上恣意挣扎的跳蚤,老早就被人掌握在手中。
纵使任凭她百般挣扎,那也不过无济于事。
顿时,独孤沧澜就在近万人的呼声中,亲手将他手里正紧绑着的那个人,推上了眼下正堆满了柴木的刑台。
“哗啦——”一声,是油泼在这些干枯的柴木之上的响音。
直到这时,纳兰越总算是彻底白了脸。
在她被人绑上去的那一瞬间,她不禁回眸望了一眼独孤沧澜。
他的那张脸上,这一刻正写满了邪欲与放纵。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就只是这种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地位吗?
不!
不!
如果她的小澜子从一开始就对她是这样,那么,最初的最初,在紫云岭的山脚下,主动站出来把她抱回家的人,是谁?
后来,她九死一生历雷劫,不惜自己受伤,亦或身死,也要生生替她挡下那从天而降的灾难的人,是谁?
还有,之前不惜力排朝中众议,也要替她站队的人,又是谁?
他是她的小澜子!
而不会是一个魔鬼!
只要她还是她!
那么,他便永远是他!
仿佛眨眼间,纳兰越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便不禁“唰!”地一下睁眸,认真抬眼凝视了一阵前方!
纵使这里的一切乃是万丈深渊又如何?
终归,它只是个梦!
而她,就在之前,才入了自家小澜子的梦!
难道说……现在正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些场景,不是她的小澜子脑海里所臆想出来的……反而是她潜意识里所感到惶恐害怕的?
顿时,纳兰越在彻底想明白这些后,便不禁轻抿了抿唇角,认真而又警惕地微勾了起来。
果然,下一瞬,方才还出现在纳兰越眼前的那一幕幕真实画面,登时便如同云雾般彻底消散!
这时,纳兰越不由轻眨了眨眼。
她一转眸,这才又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梦境之中又倒回了独孤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天。
此刻的她,仍旧是以一只猫的形态被自家小澜子给抱在了怀里。
这时,她小耳朵一动,竟是听他又在那里低喃着声音说道:“小家伙,他们不是都已经不在了?”
“你,为什么……又还在这里?”
“喵?”
“喵~”
“咪呜……”
这一刻,被独孤沧澜抱在怀中的猫,在听了他的这声问话后,不禁虚弱的抖了抖耳朵。
接着,它又状若口渴一般,伸出了自己那张粉嫩嫩的小舌头,轻舔了舔唇。
随后,它那只动人的眼珠,稍稍一抬,便是在那儿凝视着他,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自然是因为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更何况,就算他们那些人都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在这里……陪着你?”
纳兰越这时正一边动唇说着,一边轻抬了抬自己爪子底下的那软软的肉垫垫。
接着,她又努力地伸爪,悄然勾住了他胸襟上的布料的一点点……
她,似是想要借这样的方式来给他力量,给他陪伴……
“喵!”
“所以,小澜子,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好不好?”
纳兰越这会儿正虚弱的趴在自家小澜子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蠕动着她之前那已经受过伤的身子。
而这时的独孤沧澜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懂纳兰越方才嘴里的话。
不过须臾后,纳兰越像是福至心灵一般的抬眸。
她只见这时的他,竟仿如昙花一现般,轻轻地勾着唇,极为动人的笑了。
这一瞬的纳兰越,见了这样的他,免不了有些心动。
然而,正待她轻抿着一张小嘴唇,再欲出言宽慰他之时,这里的梦,竟犹如一阵阵的虚无的碎片般,只需抬手轻轻一碰,一下就能碎了……
“不好!”
“现在距离日落,也就还有一个时辰!”
“王爷和皇上他们要是再醒不过来,那就是真的危险!”
伴随着文妍若这抹担忧地话语一落,那边早已询问完了孤影等人的楚陵攸,则在这个时候,掐着点儿似的走了进来。
这时的他,不禁神色郁郁的在站那里说道:“文姑娘,你就算再怎么急,那也是没用!”
“噬梦蛊这种东西,据我所知……要是自己抗不下来,那么日后,只待这蛊虫一发作,中蛊之人的神智……便会彻底地受这玩意儿的侵蚀。”
“哼,南明的那群妖人果然可恨!他们这都还没有到大夏的京城呢,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有了残害我表哥之心!”
眼下,被迫在旁听着楚陵攸这番言论的文妍若,不免心情沉重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随即,她在那儿抿唇说道:“陵攸殿下,您要是早有这番闲心,那为何在昨日,你刚巧就出了府?”
“恰恰,也正是你出府的这段时间,是我们家王爷出事的时机!”
“你这会儿单在那儿怀疑别人不行,你也可得好好地反省反省一下你自己。”
文妍若这话一出,一旁的楚陵攸不由当即便气愤地瞪圆了眼睛,在那儿冲着他叉腰怒道:“喂!文姑娘!”
“你刚才那话可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这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楚陵攸会对自己的表哥下手?”
“还是说,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们的大夏,究竟有什么不轨之心?”
楚陵攸这会儿在怒着面色说出这番话时,同样在一旁站着的墨影和孤月白二人,这下不免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时,他们的眼神中,相较于前者,倒是有着不一样的反应。
是以,孤月白和墨影二人在稍稍沉默了一瞬后,还是站在那里替楚陵攸这厮开口解释了一句,道:“文姑娘,昨日,陵攸殿下之所以没有在咱们府里待着等王爷……乃是去了咱们长安街廊桥西头的宛府。”
“那时,他一直都在忙着缠宛姑娘。”
“是以,属下们认为,彼时的陵攸殿下,应该没有时间专程来……”
这下,楚陵攸听到他们二人的解释,不禁当即就扬眉,长吐口气,道:“文姑娘,瞧瞧,看见没?”
“你这般肆意揣测一个人可是不对的。”
“小爷我明明单纯得不行,又怎么会是你眼中那种算无遗策的心机小人?”
楚陵攸这会儿在站着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他的眼神却仍是在留意着那边床榻之上的动静。
不曾想,这又是半柱香过去之后,那边的两个人竟还是没醒。
方才文妍若对楚陵攸的那般解释,倒不置可否。
不过这时的她,同样盯着那快要燃尽的香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不料下一瞬,楚陵攸这人竟一下严肃起来面色,在那里出声道:“不对。”
楚陵攸突然蹙眉,一下子就抬起手,示意他们在场的其余人,赶紧全都闭嘴。
这时的他,不禁在在场众人的疑惑眼神中大步往前走了好几步!
接着,他脚步一顿,竟是在那儿白着一张脸,惊叫道:“不好!”
“这是有人,在背后催使着这真正的噬梦蛊发作了!”
“他们要是在这梦里挺不下去,恐怕不出半个时辰,这噬梦蛊就能直接在这梦里要了他们两个的性命!”
伴随着楚陵攸的这一阵话落,竟在这时,像是有人刻意应和他一般,从遥遥的天边,传来了一阵悠悠扬扬的笛音。
这会儿,在场的人,不用说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一阵突然传来的诡异笛音。
下一瞬,他们先是无声地静默了一阵。
但接着,在场的几人却是忍不住互相之间格外警惕地对望了一眼。
最后,到底是由一旁一直凝神注意着周围动静的文姑娘,赶紧迈开了腿,走过来察看。
果然,下一瞬,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时的她,只在那儿拧紧了眉说道:“糟了,陵攸殿下,这蛊毒较为之前,更是发作得厉害。”
“而偏生我对这南疆的蛊术,一时之间并没有很好的应对之法。”
“眼下这种情况,还得劳驾你仔细想想对策,咱们事到如今,到底该怎样伸以援手,才能早点让他们二人从这噬梦蛊所营造的梦境里面彻底走出来?”
这会儿的楚陵攸,自然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并不是他们往日里耍贫嘴的时候。
是以,这时的他,眼神不由变得格外认真。
他在凝眸看了一眼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独孤沧澜,和一直倚在他手边的纳兰越之后,道:“要想在他们醒来之前,就彻底了结此事,也不是不行!”
楚陵攸现下正抿唇说着,眸中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紧接着,他身上蓝袍一掀,便转过身去,对孤月白和墨影二人道:“只要你们赶紧派人跟我走一趟,趁此时机,一举捉住那下蛊之人!”
“那么,无论如何,小爷我的表哥,还有你们大夏的皇上,都还有救!”
楚陵攸这话一说罢,便立时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门。
然而,文妍若却在他的身后站着,分外冷静地说道:“不会有那么容易。”
“只要幕后之人敢下这种蛊,那么势必就是真的想取了我们家王爷的性命!”
“再者,这件事就算真的没我们几人想的那么简单,事到如今,那也只能贸然赌一把!”
文妍若此刻在紧咬着唇,说完这番话后,便不禁将她那一双求助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孤月白和墨影二人身上。
这时,孤月白和墨影二人在听了她的一席话后,不禁迟疑的抿了抿唇。
但接下来,他们到底是以自家主子的安危为重。
仅仅纠结过方才那么一瞬之后,他们二人便痛快地转身,紧跟在了楚陵攸的后面。
而就在他们二人跟随着楚陵攸彻底走出这王府之前,孤月白已经传令下去,在暗地里启动了他们府中一级的部署!
这会儿,就在楚陵攸他们追着那若有若无的笛音,到处留意之时,纳兰越这边俨然已经苍白着神色,趴在那塌边,“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当即,文妍若见了,便不由下意识地对她大喊一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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