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已西下,山风劲吹,让远处山坡上的的竹子“索索”作响。
在这种凉阵阵的天气里,桑照的额头直冒汗。
他只有等待,等待着城里的人大发慈悲,让他们进去。
吕忌已经扑了过来,半刻钟之后将会短兵相接,那时将是一番恶战,不,只能说是一番苦苦的挣扎。
以五百兵力,去面对十倍的敌人,结果必然是兵败人亡,被砍成肉酱。
“哒~哒~哒~哒~”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桑照的心已经吊起来了,渐渐的感觉到绝望,他身后的士兵也是死死地盯着城头,只希望听到一声“让他们进来。”
生与死之间,谁也无法淡定。
“公主,救命啊!”桑照高声叫喊着。
他还要救阿妹,还要杀吕忌,所以不能死。
士兵们也齐刷刷的跪倒,苦苦哀求着:“公主,救命啊!”
在他们的前面,逢霞的手一直高高举起,只要她轻轻的一挥,数百支箭将疾飞而出,到时候,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所以,桑照一动也不敢动,除了哀求再无更好的办法。
吕忌带领大军大踏步地逼迫,他对桑照是新仇再加旧恨,断然不会放过。
看到桑照被拒于门外,吕忌的心情就像六月酷暑天气里喝了一口冰水,淋漓尽致,畅快无边,情不自禁地发出大声狂笑:“哈哈,桑照啊,背叛三皇子有好结果吗?看看现在的样子吧,就像一条人见人嫌、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谁说他是落水狗?”
城头上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一条窈窕而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李敢的身边。
正是大公主金竹。
她的出现,出乎大家的意料,很快,各自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金竹公主!”指谈城士兵兴奋地欢呼。
他们拥护金竹为城主,但真正见到她一面的人寥寥无几,此刻一见,果然是风姿绰约,温柔可亲。
吕忌的士兵则是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
金竹贤良能干,为夜郎的民众做了不少的好事,就算是吕忌的士兵,也有不少人对她心生敬佩。
最高兴的当然是桑照和他的士兵,金竹公主的出现,意味着他们有生存的希望。
城头上,金竹走到李敢的身边,并肩而立。
金沙则是伸长脖子往城下张望,半天没发现金星的身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来啦?”李敢的口气不善。
金竹与亚朵倒无所谓,但金沙年龄幼小,天真浪漫,李敢不希望她见到太多的血腥与杀戮。
“别把我们想象得这么脆弱,”金竹轻轻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直接说正事,“就在上个月,桑照与吕忌两人大打出手,这事在夜郎城里人人皆知。”
“上个月?”
“嗯,死伤可不少。”
“如果两人真有旧怨,诈降的可能就低了。”
“应该是真降。”
“就信他一次。”
李敢说完这句,右手一挥,大叫道:“放他们进来。”
桑照等人一听,如聆纶音,大声欢呼着,从竹墙的缺口处一拥而入。
一道竹墙,也许就是一道生与死的分界线,桑照的士兵人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往前冲。
但竹墙的缺口并不大,至多能容得下四个人并排而入,于是,后边的人往前推,前边的人被挤成了一团,只得破口大骂。
他们的挤拥反而影响速度,有人心急之下,朝着身边的人就是一顿时拳打脚踢。
一阵大乱。
不过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举起兵器,把竹墙砍倒,继续把缺口扩大。
“哈哈,乌合之众!”吕忌大笑着,完全忘记这批乌合之众在前一刻还是他的士兵,长剑往前一指,大声吼道:“快,射死他们!”
弓箭手早有准备,弯弓搭箭,箭雨如乌云一般笼罩过去。
桑照站在一旁,声嘶力竭的指挥着,突然间,听到一阵“呼呼”的鸣叫声。
“箭?”桑照脸色大变,也不用抬头,立即慌乱的大叫:“盾,快,防御!”
但是,他的叫声慢了半拍,箭如冰雹一般狠狠地砸在人群中,一时间,惨叫连连。
仅仅一轮箭雨,死亡的人数接近一成!
“蠢货!”李敢狠狠的骂了一句,冷静地下达第二道命令:“汪城,出击!”
原来他在竹墙的侧面开了一道门,只是平时关闭着,外边的人根本看不见。
“杀!”
汪城急于立功,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呼啦”一下,率先冲了出去。
这批士兵有一千人,他们跟在汪城的身后,大踏步向前。
“杀!”
士兵们吼叫着,人人奋勇当先,一心想在金竹公主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攻击我的侧翼?同样是找死!”吕忌冷笑着。
侧翼是一支军队的弱点,但也要看双方的兵力对比,从指谈城里冲出来的只有一千人,所以,他一点也不怵。
“先杀了桑照!”
桑照既是叛徒,又是他的仇人,吕忌一直盯住不放。
“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倾泻而出。
这一次,桑照的士兵早有准备,纷纷举盾相迎,所以,死伤人灵敏大为减少。
李敢站在高高的城头上,把战场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悍然下令:“桑照,就地反击!”
“反击?”桑照诧异的反问,有点不明所以。
才几百人,反击有用吗?这与送死有何区别?
“快,反击!”城上再次传来李敢冷酷的声音,“这是命令!”
军令如山,不从者斩!
桑照一个激灵,不敢再有半点迟疑,一个转身,从地上捡起一面盾牌,口中大叫:“随我杀!”
“反击?他疯了吗?”
吕忌哈哈大笑,然后兵分两路,左侧由糜东率领,前去迎击疾冲而来的汪城,而他则是盯着桑照的位置冲过去。
他要亲手砍下仇人的头颅。
李敢在城头上看得真切,微微一笑,再度调兵遣将,“逢霞,升高二尺,弓箭覆盖。”
逢霞脚下的竹排是活动的,可升可降,只要多绑一根粗竹,就能升高二尺,士兵们再往上边一站,能让身体超过竹墙的高度。
视野开阔,敌人的动静一览无遗。
“杀了他们!”
逢霞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完全把敌人当作山鸡野兔来看待。
“该死!还有多少花样?”吕忌狠狠地骂了一句,只得再分兵。
但他的兵力再多,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也有捉襟见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