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院内,嗖的一声,两道剑光已至。
没有元气的波动,没有浩荡的声势,只有凛冽至极的杀意。
唐玄猛然后仰,双手支地,倒翻出去。
两个黑衣人如影随形,脚尖轻点地面,两把剑,一长一短,急如电闪,灵巧如蛇,同时又至。
唐玄低喝,双足用力,跃向棚顶,头尚未接触到棚顶,手指轻勾横梁,借力一荡,人便如一只展翅大鹏一般横着飞出,再落下的时候,脚下已是满是白雪的地面。
唐玄默然,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刚才若是反应慢点,就是个横尸倒地的下场。这他么的是谁啊?招你惹你了,偷着就下死手,这是得多大仇啊?
难道是那两个老头儿,被安公子刺激的够呛,偷偷回来找场子?
不能啊,找场子对我下杀手?逻辑不通啊。考验自己的功夫?神经病!现在这时代,人人自顾不暇,谁有空理你有天赋还是没天赋,又或者是不是可造之才。
唐玄凝目注视着两个箭步跃出的黑衣人,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而谨慎。
一道身形高大,一道身形矮小。但却绝不是公三与房六。
虽然二人黑纱罩面,但从眉眼胸怀来看:高大者眉浓如剑,目光锐利放光,胸前平平;矮小者眉弯弯,眼波媚,胸前高耸,性别很好分辨。
此时,这两双眼睛,陌生中带着浓烈的杀机,直视唐玄。
“我与二位有仇”?唐玄望着两双陌生的眼睛道。
二人缓缓摇头。
“我与二位有怨”?唐玄又道。
二人依旧摇头。
“为何”?唐玄有些崩溃,自己又不是啥大人物。无仇无怨,跑到北擎邑,摸到2997关口,举剑就刺?有病还是没病?
“看你不爽”,矮个果然是个女子,声音狠色毕露,却依旧温婉,也算不得苍老。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但能问一下二位是谁么”?唐玄无语道,同时开通脑筋,将这个声音与自己听到过的声音,迅速比对着,却毫无着落。
“等你死了,我会告诉你”,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女子。
她与那个高个男子对望之下,身形纵越向前,生息皆无,两把剑直刺唐玄,剑尖带着寒芒即将刺中唐玄的身体的时候,空气中才发出嗖的破风声。
两剑齐出,破风之声却只有一声,二人配合非常默契。
剑是杀人剑,剑式如雷霆,快绝也狠绝。
唐玄身形急退,丹田四色唐花飞旋间,浑身布满狂猛的玄玄气,激飞满天雪花。
此时唐玄两手空空,唯一武器-丝线正捆着木板,堆在墙角。
他只能靠不断后退,左右腾跃躲避着迅即如雨的剑式。
此二人的剑式,与楚君侯那正大光明,雷霆万钧的断君山不同;与裴先知那潇洒不羁,花样频出的长空醉舞也不同,似乎只为了“刺、杀”而生。
一剑比一剑快,直来直去,没有劈、砍、撩,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剑不中,另一剑已经顺势刺出。唐玄退到哪里,两把雪亮剑尖便跟在哪里,如附骨之疽。
唐玄猛然跃起,直刺的剑尖蓦然转折,向上跟随刺至;唐玄复又提气向后、倒飞,向上的剑尖又辗转跟随,改为向前。剑式快而灵活,急而不乱,转折如意,让唐玄躲的好不辛苦。
破风声成串,连成一片,空气中全是尖锐刺耳的尖啸。
雪地上,三道模糊的身形翻翻滚滚,无声无息的争斗着。
“小子,你别跑,乖乖让我刺一剑”,矮个轻声喝道。
唐玄差点被气笑,剑剑不离咽喉、前心,在么就是下阴,乖乖站着?跟你很熟么?
“合”,矮个忽然道。
“来真的”?高个声音略有踌躇。
“放屁”,矮个纵身而起,跳上高个的肩头,两把剑的剑尖接触到一起,发出奇异的嗡鸣声。
嗡鸣声入耳,唐玄心神不由一震,就在这一霎那间,两把剑合二为一,化为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唐玄胳膊扎了过来。
剑式比刚才更快十倍,唐玄想要躲,却是来不及了。所刺部位虽不致命,但一旦被刺中,这只胳膊非应声而落不可。
电光火石间,唐玄并未慌张,收拢心神,嘴唇微动,丹田的唐花便出现在掌心处,双掌一合、向前,虚推璀璨唐花。
唐花侧旋,光影迷蒙,涨大如桌面,旋转着迎向剑光。
花与剑接触,唐玄身躯巨震,双手颤抖了起来。从唐花上,传来尖锐至极的冲击力。
唐玄双掌结合处,出现一道殷红的伤痕,逐渐扩大着。剑尖未到,但杀气、杀意、剑气、剑意却透射过来。
剑与花接触,唐花发出迷蒙的光芒,二个黑衣人不由眯起了眼睛。双剑合璧,如同刺在了铜浇铁铸的山峰上,难有寸进。唐花微旋,剑尖发出不甘的嘶鸣,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细碎的粉末飘荡在花的光明前,飘洒着点点莹白的辉光。
唐玄叹息着,势成骑虎。
这招守株待兔,展开唐花等着对方一头撞过来的笨办法,只能用一次,方能收到制敌的奇效。
刚才未用出,实在是两个黑衣人身法太快,剑式太灵活之故。看似不留余地,其实变招如行云流水,无迹可寻。没有十足把握,唐玄实在不敢用出这个压箱底的招数。
他更不敢叫蔡姚。若有危险,自己一力承担便是。
实在不行,大叫示警,拖住二人便可,也算给蔡姚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至于鬼见愁,他么的!醉的跟死狗一样,你一个鬼,酒量至于这么差么?
二个黑衣人,骑虎难下。
两声闷哼同时发出,嘴角同时渗出血丝。拿剑刺入铜山是何感觉?巨大的反震力,使得二人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朵花,太灿烂,太坚固。
他们毫不怀疑,若此时撤剑后退,便会被这朵突兀出现、磨盘大的花朵吞噬,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一点。
唐玄丝毫不敢放松,双掌间的血痕扩大,鲜血汩汩而流,若再耽搁,恐怕不光双掌会变成四瓣儿,就连身躯,也会一分为二。
唐玄咬牙,轻声道:“盛开吧,金剑花”,唐花朦胧的花蕊间,四色的花瓣中,金光万道,金光伸缩,金光缓缓延伸,缓缓,真的是缓缓,一厘米,一厘米的延伸着,所过之处,无物不破。
唐花第二法:盛开吧,金剑花。只是这招,从酝酿到发出,有些缓慢,慢的以唐玄不急不缓的性子,都有些替它着急。
金光虽缓,但还是吞噬了流光般的剑尖,还在一点点的吞噬着剑身以及剑身上附加的尖锐之力。
“治不了你个小兔崽子,我就不姓姜,灭杀剑,破”!女声尖锐起来。高个男声也发出一声雄浑的怒吼。
残余的剑身骤然大亮,无数雪亮的白光,如细密的剑尖,激射而出。
白光,金光,映照着三人浑身颤抖的身形,两者交界处,光芒万丈,泾渭分明,互不相让。
此时,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双方形成了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唐玄心中颇觉荒诞与无奈。没头没脑的打了一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他能感觉到,金光碎灭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会被白光吞噬,绝无幸免!
究竟为了啥?怪我么???
二个黑衣人更加的崩溃,气势汹汹并不是为了宰了唐玄,只是教训一下子,替人出口气!
让这小子知道出汗,知道发冷,知道敬畏,顺便数落几句,再看看长啥样子也就是了。谁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
不是说,没啥战斗经验么?躲的那么利索,再说这朵猛花,这朵威猛的花怎么回事儿?
搞成这样,怪我咯???
算了,就这样吧,可惜了。。。。。三个人心中都这么想。
人皆如此,直到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才会检讨自己,才会认为自己行为也有瑕疵,可能**不了正义。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可惜。。。
可惜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唐玄确实无辜,在自己的茅屋,过着自己的日子,祸从天降。但从某方面讲,又事出有因。毕竟谁也不会这么无聊,千里迢迢,就为了找一个无名小卒的麻烦。
局势越来越紧张,光芒越来越亮,噼啪爆裂的爆炸声不断传来。三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听天由命、放纵自我。
“五洲先天境很多么?这么浪费?可耻”!公三的声音淡漠传来。
声音刚落,三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时间似乎停滞了一下。这种感觉很玄妙,也很直接。
“刚刚喝完酒,现在就要还这人情,呵呵,罢了,罢了,人情得还”!房六声音清晰、清朗,似乎酒醒了。
声音悠悠间,似乎空间被轻轻撩动了一下。三人只觉的前面骤然一空,如山的压力消散不见。
唐玄睁眼,眼前空荡荡,白茫茫。没了抗力的唐花带着尺余长金光,轰轰贴地激射而出。白雪飞溅四射,大地千疮百孔。唐玄眼前出现一道深约尺许,长十几米的大沟,灰褐色的泥土遍地都是。
唐花一发而收,突兀不见如它突兀而出一般。
唐玄浑身被冷汗湿透,浑身发软,强自支撑着。他愣愣的望着掌根处的有一抹淡淡的殷红,若没记错,明明已伤可见骨?难道时光倒流了?
二个黑衣人也睁开双目,收式不住之下,一点寒芒,带着白光万道,激射而出。眼前地面被犁出一道宽仅寸许,深不见底,长十数米的剑痕,剑痕周围,密布瘆人的孔洞。
二道黑衣人影剧烈的喘息着,情形比唐玄好不到哪去。对望之下,皆是一脸庆幸。
“人样子不错,武功元气皆属上上,可惜就是人品不好”,高个男声喘息着大声道,面纱被吹的一动一动的。
“哼,不光人品不好,还花心。尼玛的,真是个败类,别让我在中洲遇到你,遇到你一次,我打,呃,我骂你一次”,矮个女声声音依旧愤愤。
“多谢二位前辈解围”,二人抱拳之后,身形窜起,虽有踉跄,但速度仍是极快,向东疾驰。
“拦还是不拦”?房六轻声道。
“你说呢”?公三淡淡道,与房六并肩缓步,从西方2999关口,并肩向茅屋走来。
“说尼玛个头,人都跑远了”,房六道。语意不满,但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和缓。
“好吧,你喜欢。。不过那朵花,你怎么看”?公三道。
“有和我们闲聊的资格,小家伙不错,可以深交啊”,房六笑道。
公三沉默,良久之后道:“好”。
唐玄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嘴巴大张:“啊”?心里疑惑大于崩溃。我怎么就人品不好了?
“别啊了,人已去远了”,房六微笑着走到唐玄面前。
公三站在他的背后,手握腰间小片刀儿,虽然面无表情,但望向唐玄的眼神却多了些柔和。
“多谢二位前辈出手”,唐玄擦了擦汗,呼出口长气,微笑道。
公三、房六面面相觑,死而后生还笑得出来,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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