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方旱灾连绵三月,百姓饥饿受困,形势危急,朝廷调派了大量物资赈灾,各方安抚,可你不仅不作为,安排下属村落的赈灾事宜,居然还有闲工夫和这么大的阵仗,要烧死一个姑娘。你这是谎报灾情呢还是擅离职守?”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军装铠甲,骑着马的年轻男子,长得眉目清秀,但语气中正凛然,自有一份威仪。
县令跪倒在地,全身哆哆嗦嗦,头上直冒冷汗道:“这……这是……昨日突然……突然诈尸的一个恶鬼……下官……下官正在惩治。”
年轻男子对县令的话嗤之以鼻,脸上露出些许嘲讽的神色道:“这是恶鬼吗?我怎么看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呢?”
县令听闻不敢反驳。
年轻男子转头朝已经被熄灭的台子看了一眼,正好几个士兵走上前来回复道:“火已熄灭,但那位姑娘在火里熏烤太久,已经昏迷不醒。”
叶笑这时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他提起下巴并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士兵接到命令,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带到阴凉的地方安置好。
年轻男子重新审视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县令道:“是人是鬼,我自有分晓。”他扫了一眼四周又道:“让百姓们都散了,再把这里收拾好。那位姑娘就带到县令府上医治,有何差池,唯你试问。”
县令把头压得更低,都快磕在地上了,连声回答:“是,是。”
说完,那年轻男子调转马头就要领着人马离开,不巧看到一旁鬼鬼祟祟正要偷跑的假道士,心想发生这种事肯定少不了有人“出谋划策”,年轻男子伸手一指:“把他抓住关到大牢里,污言秽语扰乱人心,明日一早鞭笞百下,发配边疆。”
那道士听到这话脚一软,一扑摔倒在地,再也没站起来,押送他的官兵是一路把他给拖走的,根据后来百姓的谈论,他那儿会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当然叶笑也再没见过他。
那年轻男子后率领军队奔驰而去,一路尘土飞扬。
约三日有余,叶笑终于清醒过来,在她满怀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心愿下慢慢地轻轻地睁开眼睛,可引入眼帘的还是古风的床顶和床幔。不对不对,说不定这是一家装修奇特满足客人各种嗜好的医院。她满心地安慰自己已经安然地回去。
但是……
“哎呀!小枝别睡了,快去通知县令,说这位姑娘已经醒了,快去,快去。”
卧槽……她想竖起一个大大的中指,她不仅没回去,还到了县令家里,事情肯定在她昏迷后出现了反转。不一会的功夫,一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在房外啪嗒啪嗒响起。叶笑不是很想应付那个县令,索性闭眼装睡。
房门被打开,一堆人涌进来,本来是满脸欣喜的县令在看到眼睛禁闭的叶笑后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给了那个叫小枝的侍女一个耳光道:“你不是说醒了吗?这叫醒了吗?”
叶笑听到扑通一声跪倒的声音,后那名侍女带着哭腔道:“奴婢不知,是李姑姑看到后让奴婢去通报的,奴婢冤枉。”
很长一段时间县令没有吭声,她也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然后一个极其尖锐带着讽刺的声音出现道:“哟,舍不得打了?这么大一件事都敢谎报,等到穆将军回来拿你问罪,看你舍不舍得。”
就冲这说话的语气和音量,必是县令夫人无疑,那县令反被压了一头,明显处于下风,又不敢回话,肯定是个妻管严,而那个李姑姑,身份敏感,与县令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看来,她被火火烧死不成,又要参与宅斗了。
寂静了好久,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夫人莫怪,奴婢刚才是真的看到这位姑娘清醒了,不敢谎报。我看到大夫也来了,不然让大夫给瞧瞧吧!”
县令夫人哼了一声不在说话。县令得了一个台阶立马就下,招呼着大夫上前来道:“对对对,我都给忘了,陈大夫赶紧给看看,这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叶笑感受到一个人靠近,手被人从被子里拿出来垫在了垫子上,脉搏上搭了几个手指。不久一个醇厚的男声道:“这位姑娘已无大碍,估计也是这两天就能醒,县令不必着急。”
县令哪能再等一天,焦急道:“什么不用着急,穆清将军明天就要回来了,要是这姑娘还不醒,我可没法交差啊,大夫你只管下药,不用考虑太多。”
“那这样吧,我试着给这位姑娘扎几针,看看有没有效果。小陈,去把我的针包拿来。”
听到要给她扎针,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扎针可不好玩啊,忙拦着那个小生道:“不用了,等等,不用了,我醒了,我……醒了,呵呵。”
她这突然的一起身,又把人给吓了,那县令足足退了三步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县令夫人赶紧走到县令身边,轻拍胸口安慰,县令缓过这口气后冲夫人摆了摆手,看着她道:“我说这位姑娘,你可怨不得我们把你当成恶鬼烧死,你这可真是够吓人的。”
这县令不分青红皂白还上瘾了,合着她要是真被烧死了就是她活该呗。
“我才是受害者好吗?你们这些犯罪凶手还有理了。”
县令瞧这她说话的样子,觉得有些棘手不好相处,再加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他为了顺从民意,保住乌纱帽,根本没调查就决定了要处置她,这会脸上不是很好看,就没回话。
到是他的夫人,整了整衣服,怪里怪气地看着她道:“我说这个小姑娘,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盖着白布躺在地上,又突然坐起身来,行为如此怪异,这穷乡僻壤的百姓又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你可怪不得人人都想要杀你。”
“是啊,那像夫人这样身穿奇装异服,在这种穷乡僻壤,岂不是要被活剥了,怪不得那天没看到夫人呢,原来是不敢出来啊。”
“你……你这个乡巴佬,你懂什么,这可是大月进贡的缎子。”
县令在一旁看着她们要打起来,他和周围的人也很是尴尬,想着床上的可是个不能惹得,忙拉住自己夫人的手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转而对她赔笑道:“既然姑娘醒了,也没什么大碍了,那就先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在在下府上安心住着,在下定会好好招待,姑娘有事就说,不用客气。”
她哪里不知道这是西域进贡的段子,这当官的都有钱,到处搜刮点好东西好衣物给家眷也是自然,只是她刚才的语气太过于尖酸刻薄,怪不得她反嘴讽刺几句。
县令见场面缓和不少,笑道:“我们唠叨姑娘已久,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晚饭在下会吩咐人送来,就不劳烦姑娘了,等大夫写了方子,买药煎药之事在下也自会包办,姑娘好好休息。”
说完,县令领着一大队人马走了,空气真是清新不少,屋子也敞亮起来。只剩下一个人的她回想起刚才县令和县令夫人都提到的穆清将军,应该就是行刑当天救下她的人,看县令和县令夫人对他的反应,应该是个挺大的官,至少比县令大。
她没忘记要离开这里去京都的想法,何况还差点被烧死,这个想法只能更强烈。这个穆清将军估计能帮她离开,但是他俩一不熟二不亲,她估计要好好谋划谋划才能抱上大腿,然后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越来越……
晚饭时刻,叶笑是被一股饭菜的香味给刺激醒的,睁开眼就看到满桌的饭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在这种小镇上也算得上美味佳肴了,这县令说要好好招待她,果真也不怠慢,她披上外衣坐在桌边等着。
上完了最后一道菜,叫小枝的婢女把饭给她盛了,又给她到了一杯茶,再仔细地给她布菜。叶笑打量了下,觉得她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生得也算是好看,像她这样的干嘛不找个人家嫁了,跑来当奴婢,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是要找个人好好了解下那个穆清。
“小枝啊,你父母还健在吗?”
小枝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有些惊讶。
“健在,不过奴婢是从小就被卖到县令府里的,也有十年没见过父母了。”
“哦……你知道那天是谁把我救下来的吗?”她这话题转的可真是生硬。
小枝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听了她的话,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道:“当然知道,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穆清将军。”
这小枝一看就是穆清的小迷妹,提起穆清就跟春风拂面似的。
“远近闻名?我怎么没听说过他。”
“这穆清将军是瑞王手下的安南将军,管理着东巽国南部的大小军务,人长得风流倜傥,也平易近人,颇受百姓爱戴,姑娘也是南方人吧,怎么没听说过呢?”
她这身体的主子是东巽南方人,她可不是。
“呃……咳……我是小地方来的,我们那地方平时很少有外人来,消息闭塞,自然没听过。”
小枝见她好说话,便大着胆子问道:“是吗?那姑娘是哪儿的人?”
她这被灌输的记忆可没有这么详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只道:“呃……桃花源的。”
小枝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桃花源是个什么地方,只好奉承道:“桃花源,好好听的名字,姑娘的家乡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课文里是写得挺漂亮的,可不是只有一个武陵人见过嘛,她小声地嘀嘀咕咕:“是吗?反正我也没去过。”
小枝听到她细声说着什么,但没有听清,碍于主仆的关系,她也不好再去询问,只好继续手上的事情,看她吃得也差不多,便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吃完饭无事可干的叶笑看着门口花团锦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便出来散步消消食,晚风这么一吹,身体好像清爽了许多。
眼前是不大的一个院子,却有小桥流水,凉亭假山,红花绿草,五脏俱全。要说这古代工匠的造诣真是不简单,这样一个小地方的园林都自然雅致,那京都的岂不是精雕细琢巧夺天工。
明天就要见到穆清了,她是否能如愿去到京都,就看明天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