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往的话白惜初会选择上前一步,像在电影里面看见的那种大无畏的主人翁一样直视对手,争取在身体上死亡精神上永生的殉道者——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做的那一样。
可是这一次,白惜初知道她已经失去了这种大无畏的勇气了。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白惜初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放了牢里的人,我留下来努力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当我记起来了,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要的真相。”
“如果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白惜初细细盘算起能够记起来的恢复记忆的偏方。
楚承泽凝视了白惜初一会儿,收回了剑,“好,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内,不准离开沁德殿半步。”
他俯下身子拿起在地上被遗忘已久的玄玉,玄玉上面极其精细地刻着一个字‘昱’,寓意光明,是他出生那年父皇赐给他的,母后也常唤他昱儿,提醒他父皇一直在他身上寄予厚望。他不明白,江家人这样,母妃也这样,明明当年是他们盼着他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是在他登记之后却又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千里。
白惜初发现楚承泽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甚至可以用悲伤来形容。
难道说他那么执着于当年的真相,是因为……太后?!白惜初对太后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太后跟楚承泽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两母子之间总像是拘泥于礼仪一样,反正她跟妈妈不会像这两母子的关系那样,吃个饭都诚惶诚恐,虚伪得很。她在宫里见太后的次数不多,太后也不愿意别人多去打扰,所以除了特定的请安时间,后宫的皇后嫔妃们基本不会踏进沉湘宫。
以前,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这样吧。
以前,他们之间也许也像普通人家母子一样和乐融融吧。
人们,总是喜欢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欺骗自己总比触碰难以承受的真相来得容易。
白惜初伸手拍了拍楚承泽的肩膀,他没有躲开,也许是因为知道现在的白惜初并不能够伤害到他,又或许是因为……那掌心传来的温度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朕不需要人同情。”
“我知道。”白惜初的手没放开,依旧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手上把玩着手中的玄玉,楚承泽没去看白惜初。
白惜初冲他露出了个笑脸,很干净明亮的那种笑脸,“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皇帝,虽然说有的时候会用一些残忍的手段,但是比一些鱼肉百姓的帝皇真的好多了。”
楚承泽思考了片刻,转过头狐疑地看着白惜初,一脸的不解,“你为什么对朕说这些?”
白惜初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忽然间发觉自己脑里是一片空白的,她皱了皱眉头,“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忘了。”
白惜初觉得很奇怪,最近自己总是说了上句忘了下句,难道真的快要进入老年痴呆的状态了?
这个女人……楚承泽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蚀了自己的身体,他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白惜初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着嘟囔,“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