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初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她扭了扭脖子挺了挺背,捏了捏保持打坐姿势的双腿,无神的眼睛下黑眼圈严重得有些可怕。
她失眠了,一连好几天。只要一以正常姿势睡在床上,她的头就疼得直撞墙,一天比一天严重,唯有以打坐的姿势坐在床角她的头疼才能缓解一些。通过这几天的检查,她的后脑有一根针刺在里面,很细,用一般的方式根本取不出来。
想到这一根针在她尚且还清醒的状态下就能毫无知觉地进入她体内,并且操控她,白惜初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心。
也许,这不是第一次。
而且,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后宫之中能够让皇上这么死心塌地,还心心念念那么多年,许下“你若不在,后位不存”诺言的女人果然不是单单凭借聪慧美貌那么简单……等下,也不能说美貌吧,这样感觉好像在夸自己,毕竟江忆如的确跟她长得很像。
这个江忆如会不会就是前世的自己呢?就像以前看的犬夜叉一样,桔梗跟戈薇,前世于今生,完全不同的性格同一个男人。不过相比于犬夜叉,她还是更喜欢那个看上去残忍冷漠却莫名觉得有些温柔的杀生丸。
胡思乱想了一会,白惜初才抬起眼皮看向端着洗脸水进来的银兰,沙哑着嗓子拨开帘子,“银兰,外面怎么那么吵?”
“回娘娘,听闻是南尧公主进宫来了,现在正由皇后娘娘陪着在后宫走走。看样子快路过我们这了。”拧好了热毛巾,银兰走过来帮白惜初把两边帘子挂好,然后蹲下身子细细地为白惜初擦脸。
银兰轻轻擦拭着白惜初那黑眼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这宫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纵使她知道自己的命不会丢,哪能保证那个帝皇不会杀白惜初。
听银兰提到了江忆如,白惜初心底一梗。当时楚承泽托人送那句话来,她没办法完全明白,只是清楚这银兰是不会从这个沁德殿离开,不管她是江忆如的人还是楚承泽的人。
还是失忆了好啊,失忆了就不会顾虑那么多想那么多。白惜初洗漱完毕,看着铜镜里银兰温柔细致为她打理长发的模样有些感慨。
“哐!哐!哐!”
一连几声,数块石头从窗外抛了进来,不偏不倚地把那本就缺了个茶杯的茶具全打烂了,顺便把白惜初还没来得及吃的稀饭馒头全毁了。
“怎么回事?”
银兰刚转过头,白惜初就见一块石头直直地冲银兰飞来,她立即反射性地拉住银兰的手把她护在身下。脑袋嗡的一声,那块石头直直地撞到了她的头。
惨烈的厮杀声从她耳边猛地响起,咆哮的,嘶吼的,如此清晰,仿佛她就在这场厮杀里。
眼前一道道带着血滴的白光闪过,忽然,她看到了眼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接着她受伤了,那个人用的剑她很熟悉,非常熟悉,这个人她一定认识,一定认识!
是谁,他是谁?
为什么我心里那么难过?白惜初踉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安,她往后退了几步,感到胸口特别闷,有一股火气在里面,要发出来却没有任何办法。她讨厌那些时而冒出来的记忆,她厌恶她记起来的那些所有让她烦躁的事情!
“碰。”又一块石子打破了屋里的铜镜。
清脆的响声让白惜初脑里的那一根崩住的弦瞬间断裂了,所有的冷静跟顾虑都丢在了一旁,她想要站在尸体上面,看那血液在指尖流淌的感觉。
“小宇,我们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银兰睁大眼睛看着白惜初的眼睛慢慢变得深红,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青筋爬满了整张脸,而那唇角更是流出了浓稠的暗红色的血。那些血滴在了梅花百水裙上,一滴一滴的,沿着胸口到裙摆。
“娘娘,你要去哪?”发现白惜初要出去,银兰马上回过神叫道。
白惜初背对着银兰停下了脚步,片刻后以极为缓慢的方式侧过头看银兰,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轻声说:“阿木,别怕,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阿木?
银兰浑身一颤僵硬地站在原地,恐惧从心底生出。
楚承泽,你的算盘真的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