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入金陵
作者:江左梅郎      更新:2019-09-22 13:09      字数:2720

从福州沿汾江主流船行十余日,至陵峡上岸,再经徽州陆路近十天,便可望见金陵城墙。一路上梅长苏基本上是被萧景睿和言豫津给分了,船上时归萧景睿所有,指点他武技应战,后渐至于兵法战策;上岸后立即被遇见抢到手,两人讨论音律器乐。及至看见京华烟柳已在眼前时,三人才突然发觉漫漫长途已在不知不觉间迈过,竟显得如此的悠忽短暂。

“郡主驾到,行人避让!”十几位骑兵驾马而来,领头的却是一个身穿银鳞铠甲的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便是云南王府的霓凰郡主,统帅云南十万铁骑,更是琅琊高手榜上第十,是当世的奇女子。

穆霓凰和萧景睿言豫津二人问了好,便拔剑与二人切磋起来,不过十招两人就双双败在穆霓凰手下。

梅长苏掀开轿帘,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金陵城巍峨坚实的正门,和成门前三人打斗的身影,凝然不动的表情没有一丝波乱,唯有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

重回故地梅长苏的心情本就有些复杂,再遇故人就填了一丝苦涩。

言豫津一向喜欢撒娇:“霓凰姐姐,我和景睿谁的长进大啊!”

穆霓凰仔细打量了二人,笑道:“还是景睿长进大些!”

言豫津嘟着嘴,似乎对穆霓凰的结论很不满:“他家里两个琅琊高手,我只有夏冬姐姐,当然比不过了!”

“景睿!”

“大蜻蜓!”飞流看见马车外的卓青亭有些兴奋,指着卓青亭向梅长苏介绍。

女子清亮的声音十分引人注目,梅长苏猛地一震,轻轻挑开一处帘子,便看见卓青亭笑盈盈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梅长苏怕自己失态便将帘子放下,只认真听着马车外众人的对话。

“大蜻蜓!”飞流看见马车外的卓青亭有些兴奋,本来还想掀开帘子,却被梅长苏制止了。

言豫津朝着卓青亭抛了一个媚眼,弄得卓qt些想笑:“青亭姐姐,你是不是想我了特地来看我!”

穆霓凰笑道:“青亭,许久不见了!”

“是啊,许久不见了!”卓青亭回以一笑,因为担心卓青遥护送胡公胡婆的路上再遇到困难,卓青亭便陪着卓青遥进京,没想到却在出金陵的时候遇上了这批人。

萧景睿见卓青亭一开始是往外走的便有些奇怪:“姐姐,你是要出城吗?”

“是啊!”

听见卓青亭的话,萧景睿有些失落,自从林殊哥哥死了,姐姐就再没有来金陵陪自己过过年和生日,今日难得在金陵城看见她,没想到却是要走。萧景睿的情绪自然逃不过言豫津的眼睛。

言豫津转了转眼睛便一把抱住了卓青亭的胳膊:“青亭姐姐,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这么多年没给我发压岁钱,你明明最喜欢我了,这次也是来金陵找我的吗?”

萧景睿也补充了一句:“姐姐,你就在金陵多呆几日吧!”

卓青亭被这两个孩子逗笑了:“我只不过是出城办点事情。”

听见卓青亭说不走,萧景睿便开心极了,见气氛缓和了,穆霓凰便向几日说了告辞先行一步。

“景睿这是?”待穆霓凰离开卓青亭才发现了梅长苏的那辆青布马车,便指着马车问萧景睿。

“姐姐,这是我们在秦岭认识的苏兄,你还记得吗?”

“原来是苏先生!”卓青亭早就知道了梅长苏的身份,此刻刻意强调苏先生三个字弄得萧景睿和言豫津一头雾水。

“姐姐要和我们一起进城吗?”

“景睿,你才多大就这么健忘,我刚刚还说要出城办点事情。”卓青亭戳了戳萧景睿的脑袋,笑着说道。

“我忘了,好吧,姐姐那你早些回来!”

“苏兄,刚才耽搁了,等久了吧!”萧景睿突然想起自己在城门口叙旧了半天,自己的好友还坐在车上呢!

“今日得见金陵天宝物华,也算不虚此行!”

“我们进城吧!”萧景睿看了看言豫津道,两人便驾着马车替梅长苏开路了。

金陵宁国侯府,“护国柱石”四个大字着实刺眼。

“不愧是宁国侯府,这几个字都是陛下亲提的。”沾着赤焰军七万人鲜血的四个字。

“父亲戎马半生,为国征战多年故而得到陛下恩赐!”萧景睿很佩服自己的父亲谢玉,他为国效力,又愿意在朝廷上持身中立,实在难得。

“谢侯爷的军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苏兄,我们到厅上去见父亲好吗?”

梅长苏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只不过萧景睿秉性纯良,并没有看出来。

梅长苏一笑道:“入府打扰,自当拜见主人。”

萧景睿笑着带领梅长苏去书房摆件谢玉,沿途的下人一看这架式,就知道来的是个要紧的贵客,但看那一身白衫,容颜清素的样子,又猜不出是何来头,不过在他身后那个俊美阴冷的少年应该不是普通人,气质极其凛然,瞟一眼都觉得一身透骨寒凉。

按贵族世家的常例,除非是迎接圣旨或位阶更高的人,一般不开中门不入正厅,所以两兄弟直接就引着客人到了东厅。虽然室外还有余辉,但厅内已是明烛高烧。梅长苏示意飞流停步,自己略滞后半步,随着两兄弟迈进门去。只见温黄的灯光下,有一人手执书卷,踏着光滑如镜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正缓步慢踱,若有所思。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颔下长须无风自动。

这就是颇受当朝皇帝倚重,被称朝廷柱石的宁国侯谢玉。

当年曾被喻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如今已年过半百,但端正的面庞和挺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此时他身着一套半旧的家居服,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外别无华贵的饰物,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雍容。

萧景睿神色恭肃地上前拜倒,齐声道:“孩儿见过父亲。”

“起来吧,”谢玉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萧景睿身上,仔细察看了一番,语调略转严厉,“你还知道回来?连中秋团圆之日都忘了,看来平日对你实在管教得不够……”

刚刚才教训这一句,谢玉突然发现厅上还有第四人,立即停顿了下来,“哦,有客人?”

“是。”萧景睿躬身道,“这位苏哲苏兄是孩儿的朋友,一向多承他照顾,此次是孩儿力邀请他到金陵休养身体的。”

梅长苏迈步上前,执的是晚辈礼,气度却甚是从容不迫:“草民见过侯爷。”

“苏先生客气了,来者是客,何况又是犬子的好友,不必如此谦称。”谢玉抬手微微还了半礼,见这年轻人虽是病体单薄,但容颜灵秀,气质清雅,即得儿子厚爱推荐,想来也不是凡品,不由多看了两眼,“苏先生好人物,既然赏光客寓敝府,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梅长苏欠身笑了笑,并未多客套,慢慢退后了一步。

因为有外人在场,谢玉不便再对萧景睿多加训斥,何况本来也并不想怎么责怪他,所以只瞪了一眼,就放缓了语气道:“客人远来劳累,你陪着先安排休息吧。明日不许贪睡,去公主府迎你母亲回来,等我下朝后再过来这里,有话要吩咐你。”

“是。”萧景睿躬身,与梅长苏一起退了出来,直到了院门之外,才放松了全身。

萧景睿知道父亲既然今天没有责骂自己,以后也就不会再骂,觉得是梅长苏的功劳,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