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面露不屑,眉宇轻蔑,嘴角微扯:“在吾面前汝想一了百了,妖师,汝想死想活?”言时右手迸指前指,脱困的吞世一下刺中鲲鹏丹田。
只见吞世剑身神纹自剑尖开始闪耀刺目光华,刺入鲲鹏腹中后光华遮没,很快沿剑身衍展,攸地一下到了剑首,剑首处化为氤氲,一条氤氲丝线伸向张越指尖,一位金仙毕生修为俱入小千世界中,鲲鹏爆涨的身躯一下干瘪,恢复原状。
鲲鹏彻实凉凉,这厮不愧智者之名,这般处境面目半点不惊,只是袖袍中的手指微动一下就止,紧接着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这般情形自然落入四逃的修士中,一代霸主已然穷途没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一些有识修士知张越莫是铁了心杀戮,他们半点生机也无。
鲲鹏不愧妖师,虽然最后拼命手段有些强迫,这些修士当时未免不忿,然人非草木,孰能无过,设身处地一想,鲲鹏也是无奈之举。
鲲鹏也是值得追随之主,只是时运不济,惹谁不好,踢上张越这铁板,临了这些修士想送其最后一程,不枉追随一场,也不坠鲲鹏妖师之名!
张越见此眉宇微凝,炯目正视,收了吞世,心有些惋惜:帅才,只是德行尚缺,难怪紫宵宫中坐不稳圣人之位!
一位主宰永远不嫌手下人才泛滥,成灾才喜,旷缺烦忧,君子有君子之用,小人有小人之用,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如鲲鹏这般大才,一代雄主落个身死道消下场不免让人扼腕叹息,张越免不了落下睚眦必报的名声,立威之举已让一方势力烟消云散,目的已然达到。
张越有些犹豫,赶尽杀绝平息寻宝一族仇恨怨尤,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鲲鹏修投影大道,这种修士最是难杀,主体消亡,可投影自带真灵印记,杀之印记觉醒。
除非以命运因果之道顺藤摸瓜,以灵魂大道行诅咒之法,万难杀个干净。鲲鹏未免不会留下后手,如他这般果绝狠辣之人,斩断与投影种子的因果,日后张越自己不怕报复,可霸主也要护犊子啊!
杀就满手血腥,四逃的修士一个也不能放过,不能留下丁点隐患。不杀唯有招揽其下势力,降服鲲鹏,如他这般雄主,万难屈人篱下,一个不好养虎为患,反噬其主。
捋清思绪,张越足下轻踩,仙岛巨龙器心万阵乾坤图泛起涟漪,再现时已落北海海面,顷刻间空间涟漪荡开,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波纹一下越过遁逃的众修士,将周遭二百万里封禁,自成一界,鲲鹏势力俱成瓮中之鳖。
右手迸指一牵,吞世自鲲鹏腹中退出,让其堪堪维持人形,左手一挥,天赐现于仙岛巨龙龙头。
眉宇微愁,沉吟半晌,指着鲲鹏微有不忍之色对天赐叹道:“徒儿,吾欲争洪荒霸主,汝亦涉猎三千大道,这厮修投影大道,为集市行凶之人,为北海霸主,杀与不杀交予汝手!”
天赐刚从悟道中回神,未及回味种种体会,便见仇人现于眼前,顿时双目泛红,直欲上前结果了他,提其首级祭奠亡故族人,告慰亲属。
身形不由自主慢步向前,闻师父之言一愣:吾之修为定杀不了这厮,出一时之气惹得后患无穷决不是师父本意。
想明白后止住脚步星眸不解望向张越,通淮知张越为难,天赐想让张越帮忙,师徒间出现裂痕就不美了。
当下走近,轻拍其肩,眉宇严肃,轻声开解:“师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汝师欲争……霸主,不得不……权衡利弊,所做所为……不比逍遥,顾忌太多!”
一道现实的考验又临天赐其身,杀之张越定会助其斩草除根,血腥刽子手之名坐实两师徒。不杀又不足以平息族人怨尤,先前允诺定成画饼,无诚信如何服众。
这些岁月天赐亦成长不少,听通淮师叔之言后,心中平息仇怒,扫过四周,心下了然:
师为集市可谓鞠躬尽瘁,竟以战争行事。
战争所图有三:领地,人口,财富。
如今胜之,战利品万无抛弃之理!
顿觉自己幼稚,仇恨从来解决不了问题,目光还是有些短浅,眉宇思索,面上浮现愧色:“师父,为今之计,只有关押这厮,让吾族人观其落魄泄愤,可好?”
“善!吾徒明理,允了!”张越眉宇微怜望着鲲鹏应道。
一代霸主自有威严,成为阶下囚已然凄惨,还让其现身人前口诛笔伐,尊严何在,如此境遇生不如死。
降服鲲鹏自然要折其志,大丈夫当敢做敢当,饶其一命已是无奈妥协,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做了初一,当知十五。
鲲鹏身陷囫囵之后,能挺过屈辱不自我了断,且真心悔改,张越自然可以委以重用,如此大才不用岂不可惜。
鲲鹏闻之自己日后处境,身形颤抖,面目再不复平静,狰狞一片,屈怒大吼:“归儿子张越,士可杀不可辱,给老子一个痛快,吾方敬汝是英雄!”
张越闻言眉宇未起半点波澜,心下微喜:倒有几分机会,这鲲鹏还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没有坏到骨子里,集市所为怕也是环境所迫。
炯目直视其丹目,未见丝毫闪躲,口中继续咒骂不停“苟日的……”,显然求死心切。
天赐与通淮欲上前教其做人,被张越轻抬手阻之,亦不让回骂,云淡风轻待其神疲累。
张越眉宇微扬,嘴角挂上一丝玩味:“道友可知汝骂得愈狠,日后处境愈悲?”
鲲鹏闻之一窒,扫过远方,祈求悲呼:“各位道友助吾一臂之力,送吾上路!”
其言凄凉无比,闻者皆感悲戚,正欲帮助解脱。哪知张越揭其面目,眉宇终泛怒色,贝齿轻喝:“道友之命可比洪荒九尾狐,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求死!”
智者不勇,遇事皆思过再行,待反应过来欲再求出手已晚,鲲鹏见其识破己身根脚,心下难免忐忑,脸上终现一丝惶惶之色。
张越眉宇微松,炯目紧盯,对其直言:“大丈夫敢做敢当,能屈能伸,汝若真心悔过,将功赎罪,吾之麾下缺一大将,汝可愿?”
“当真?”蝼蚁尚且偷生,胜败乃兵家常事,面子又不能当饭吃,鲲鹏自知洪荒天外有天,方缩于一隅,图个逍遥罢了,闻言目光一转,随即凝视道。
“真与不真,道友日后便知,眼下还需汝招揽旧部投奔于吾,算是投名状,只是生命无价,道友还要委屈一段时日,取得谅解!”张越眉宇微有不耐,语气是乎意有所指!
鲲鹏自此后被囚于寻宝族族地,天赐待他倒也仁慈,只游街一日便罢,人心都是肉长的,见寻宝族人失去亲人之痛。
一代雄主终露忏悔之色,思及己若处于对方之位,自己又是何种境地!心下对张越师徒又是折服不少。
这些都是后话,想知鲲鹏当下如何决断,且看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