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自得崇信禅师夸奖,颇有慧根,便拜了崇信为师,留在了性空寺参禅悟道不提。却说李轼,与周宣两人一同到了性空寺,也有心想要在那性空寺练习武艺,崇信却一口推辞,只是说道:“寺院之中只有佛法,没有武学,若有心参禅,佛门广大,自然欢迎,只想练武却是不可。”德云也说:“佛门武功本是出自佛法,心中有佛,方能证身,得正果,而且修炼武功内心必受暴虐侵扰,且更易造下杀孽,若无佛法化解,只怕会堕入修罗道,那将会入万劫不复之境。”他对李轼也很喜爱,也劝他学学周宣,平心静气,潜心念佛为上。
王简本听说性空寺崇信禅师佛法武功俱属上乘,游历到此,便想要和崇信比试比试,却不曾想崇信连日来只谈佛法,丝毫不提武功之事。王简见性空寺中僧人不多,但个个都身怀绝技,倒也不敢轻慢,心中烦闷。这一日见崇信与德云两人下山,便一同跟随,刚好撞见饿虎行凶,一出手便使出杀招,却被崇信禅师随手化解,心中惊异,知道这和尚身怀绝技恐怕不是好惹的。
此时听那崇信、德云又拿佛法一事来劝解李轼,让他也遁入空门,心道:这和尚总说人各有志,外人不能随意左右,但是自己却总拿这些佛法什么的来诱导他人,实在是言行不一。这样一想心中不免有气,讥讽道:“小子,你若是有那以身饲虎的襟怀,倒可以一试,前日那老虎瞎了眼睛,此时只怕正饿得厉害。”
崇信笑道:“何去何从,选择权自在李小施主,王施主话含机锋,锋芒太露,须知刚极易折之理。”
王简嘿嘿笑道:“若有能折者,在下欢迎之至。不知大和尚能否赐教?”
崇信见他三句话不离比试武艺,微微一笑,不与他多说,对李轼道:“李施主,尘心未了,与我佛缘分未到,此处倒是不便再留了。”
李轼本想着即便是不在此处出家为僧,留在这里看那些和尚练武,多耗费一些时日也定能学会,却不料崇信一句话便堵死了,想到方有点希望,却又被堵死,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王简见他垂头丧气,也恼崇信太迂,想到李轼颇有灵性,心念一转,何不如此。当下冷笑道:“佛门广开方便之门原来是轰人的。小子,你随我去,潜心修炼,未必便输了。”拉起李轼便要走。
崇信道:“输赢二字不过是凡俗事务,施主要赢,那就赢吧。阿弥陀佛。”
周宣与李轼数月同行,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感情极深,此时听得李轼要随王简而去,哭着赶来送行。李轼见周宣哭得动情,也不禁双眼含泪,看到他这数月来,脸色晒得黝黑,新剃的光头却白白的,一个脑袋上黑白分明,又有些好笑,忍住不舍,说道:“现在要叫你德山小师傅了,”崇信为周宣赐了法号叫德山,与德云乃是师兄弟,“出家人六根清净,可不能哭鼻子。”
周宣道:“李大哥要记得时常来看我啊。”
李轼心想:时常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有机会一定会来的。摸着周宣的光头说道:“我会的。就此别过,各自珍重吧。”
李轼随着王简下山,见王简话语不多,心中只想着练剑,又不知王简何时传授,自己却又不好催促,犹豫的问道:“我???我???何时????”
王简道:“你是说我何时会收你为徒,传你剑法?”
李轼连忙点头,他知道王简虽然孤傲,却是不是背信之人,说到必然做到,心中满是期待。
王简道:“我何曾说过要收你为徒,传你剑法?”
李轼万万没想到,王简居然如此说,枉自己如此信任他,一时气结,脚步也迈不开了。
王简笑道:“我说的是你随我去,可没说收你为徒,况且,我漂泊无定,也没时间教你剑法。你随我去,我定会给你找一个名师。”说到这里,脸露笑容,却有几分诡异,又似促狭得逞。
李轼心中失望,他知道王简剑法出神入化,崇信也说过当今之世能胜过王简的只怕不多了。
王简见他踟蹰不定,猜到他心中所想,说道:“此人剑法与我乃是一脉,俱是鬼谷剑法,几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此时归隐,不问江湖,你随我去,他卖我面子,定会倾囊相授。”
李轼心中尤有疑问,却也不好再说,眼下只好相信王简了,听他语气,对那人甚为恭敬,多半便是鬼谷门中的宿老前辈,剑法必然超凡入圣,心中稍定,迈开步子紧紧随着王简前行不提。
两人骑了快马,走了十多天,到了一座大山外。李轼抬头一看,这大山好不雄伟!层峦叠嶂、绿树环绕,一眼看不到边际。山边一条大河奔腾而出,河水咆哮,白浪滔天,两人说话声也给盖住了。
此时山路崎岖,又在水边,湿气很重,路上尽是湿滑的石头,马匹已不能行走,两人便弃马步行,顺山而上,沿路而行。走了大半日方才到了山梁,山梁处又有一处矮石洞,洞口茅草密布,两人又在洞中摸索前行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出洞,洞口依然生满了杂草,李轼站起身来,一面平湖陡然出现,之前的水流声此时全然听不见了,李轼望着如镜的湖面,心旷神怡,一扫爬山的艰辛。王简于此处非常熟悉,快步下了山梁,到了湖边从草丛中拖出一条小船,两人上了船,李轼水性极差,见这湖水深不可测,小船又仅容两人,端的是小巧,坐在船上不敢妄动。王简执竹篙撑船,他膂力既强,内力也深厚,竹篙一撑,小船去势极快,如离铉之箭驶入湖中,李轼只觉耳旁生风,看到方才走过的大山越来越远,湖面不住倒退,只觉这小舟竟不比快马慢几分。
不过多时,便到了岸边。此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清水秀,李轼想到一路过来,爬山、钻洞、涉水,心中直呼莫非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了吗?心中顿时对王简所说之人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此处果然是个隐居遁世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