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道:“真是大快人心,这奸相早该死了。禁军有陈将军指挥当无大碍。”
薛景仙道:“那是自然,幸好太子和陈将军当机立断,否则只怕圣驾危矣。圣驾不日便会到此,太子也应该快到灵武了。”
南霁云大惊,说道:“太子与圣上分兵了?”
薛景仙道:“正是,圣驾将至剑南,蜀地虽安,但毕竟偏于一隅,太子北上灵武,便是要统领陇西、河西人马与安禄山决战。”
南霁云道:“太子英明神武,实乃大唐之幸,只怕圣驾难安。”便把雄博远等响马强盗的意图说了。
薛景仙道:“些许响马不足为虑,陈玄礼将军乃是名将,禁军尚有尉迟统领和秦统领在,我倒是担心鲜于仲通,这厮与杨国忠乃是一丘之貉,互为依靠,他手握剑南重兵,只怕会对圣上不利。”
南霁云道:“量他不会如此大胆。”
薛景仙道:“涉及自己身家性命,只怕他会铤而走险。杨国忠与他联手为祸,那鲜于仲通在南诏连续吃败仗,死伤无数,论理当时就该当斩,全赖杨国忠保全,此时杨国忠已死,圣上到了蜀中,鲜于仲通只怕没有好果子吃了。届时他只要城门关闭,不放圣驾进入,安禄山贼兵抄后,总是太子神兵在握,也恐怕鞭长莫及了。”
南霁云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此时最要紧还是先报与陈将军知晓,事不宜迟,我先去抢在头里禀报,罗七你和裴松先去宁陵与张巡大人会和,我担心安禄山会分兵南下。”罗七万分不舍,但也知道利害关系,南霁云武艺高强却不用自己担心,领着裴松往东而去。南霁云辞别薛景仙快马加鞭追赶禁军。
玄宗皇帝圣驾随行数万之众,一路上声势显赫,阵仗极大,倒不用担心失去消息。南霁云久经行伍,大队人马过路的痕迹尤为明显。只一日便追上了禁军大部队,禁军士兵见南霁云一身戎装,但衣衫破烂,不过见他风尘仆仆,一身正气,不怒自威,心中惊服,不敢怠慢,忙报与统领知晓。
南霁云在帐外静候,但见禁军营帐排列甚为齐整,内外防御颇为得法,看来陈玄礼统军之才倒也不容小视。虽然禁军只负责皇城拱卫,不会对外作战,战斗力比起边防重镇的雄兵差了不少,但要对付雄博远那些乌合之众倒真的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或许是多虑了。正想着,听得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两员虎将快步而来。前面一位脸色白皙,眉头紧锁,颌下微须,正是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另外一位紫黑脸膛,虎背熊腰,比陈玄礼更为魁伟,却是禁军统领之一的尉迟信。
陈玄礼人未至声音却已经传来,见到了南霁云,忙拉住南霁云的手说道:“南将军一路过来甚为辛苦,圣上眼下身体不适,精神欠佳,恐怕不能接见将军了。”
南霁云忙道不敢,他自然知道玄宗皇帝此时正是有怒不能发,自己倒也不用去触那个霉头,既然陈玄礼来了,自由他来定夺。便把雄博远等事项与陈玄礼细细的说了一遍。
陈玄礼沉吟片刻,说道:“雄博远之流总有安禄山那贼子的走狗相助,料来也不是我龙虎军的对手,倒是那些走狗那些下三滥的路数倒不可不防。不过我们加快行军,让他们没有机会偷进,倒也不惧。尉迟统领,你与秦统领要辛苦一下,这几日防卫工作须得尤为小心。”
尉迟信笑道:“嘿,定不让一只蚊子飞过。我们禁军可不是吃闲饭的。”
南霁云道:“还有那鲜于仲通??????”
陈玄礼道:“此事倒要麻烦南将军了。”雷万春父女早随了飞熊寨的人马进了剑南,那便是要南霁云快马加鞭赶到剑南,联合雷万春等拿住鲜于仲通,让他乖乖听命便是。
南霁云省得,说道:“即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陈玄礼哈哈大笑,说道:“圣上能否安然入蜀便有劳将军了。来来来,今日天色已晚,到我帐中,为将军接接风,明日一早再送将军。”
南霁云也不推辞,追了一日腹中早就饿了。陈玄礼乃是龙武大将军,统领禁军,官至一品,然帐中菜品不过是一盘水煮牛肉,一叠豆腐干和几张胡饼,连酒水也没有。陈玄礼歉然道:“安贼来的太快,圣上出行极为仓促,这一路上百姓流离失所,因此营中并没有什么菜肴,这些也是军中士兵胡乱做的,上不得台面,如此简陋,实不是待客之道,南将军还请多担待。”尉迟信在一旁道:“圣上和随行大臣都没有分配肉食,圣上念在我等身单抗敌护卫要职,特批我禁军军士可以使用肉食,寻常时候也不过是肉糜而已,今日的大盘牛肉实不多见。”
南霁云闻言变色道:“圣上难道窘迫至此?”
陈玄礼叹道:“圣上素来体恤百姓,只是被奸人蒙蔽而已。那日从大明宫出来,高力士想要把内库焚毁,圣上言说内库积物均是取自百姓,此时出宫不知何时的返,百姓要再取回理所应当。这些时日,圣上和大臣们都只吃了一些胡饼而已。”说着泪光闪闪。
南霁云道:“幸好奸邪之辈已被将军肃清,我等为将但求杀敌报国,以尽忠心而已。我们身在行伍,风餐露宿惯了,有肉无肉,本无所谓,此牛肉我万万不能受用。”说完只取了几张胡饼就着桌上的凉茶水吃了。
陈玄礼也不多劝,见南霁云不吃牛肉,便吩咐了把牛肉做成肉糜分与了军士们。南霁云心情沉重,玄宗皇帝一国之君居然也沦落到如此境地,处境与寻常百姓无异,还不如山寨里的响马。他也不多说,匆匆吃过,在营中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骑了快马先行走了。
南霁云一路马不停蹄,晓行夜宿,越往西走,民生越好。不一日便到了葭萌关。过了关便是剑南道了。葭萌关地势险要,雄关耸立,此时正当战时,守兵盘查甚严。关外不少流民在等候检查,时间过去了大半天进得关内的还不到十一,大量的流民还在不断涌来,也不知是摄于守兵的威严,还是路途颠簸让人失去了凶性,虽然入关缓慢但却也无人有怨言。
南霁云不知道鲜于仲通是否仍旧忠于朝廷,是以早换上了粗布衣服,挑了一担柴,腰间别了一个短柄斧头,把头发胡须弄得散乱,做了一个樵夫打扮,与几个乡农站在一起,挨了许久终于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