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潇潇暮雨夜郎曲 5
作者:齐天大乐      更新:2019-09-22 15:25      字数:2412

由长安东行数日,再南下,绕过了崎岖难行的蜀道,过了上庸,再往南便进入了山区。初时不过是一些小山丘,越往南山势越加陡峭高耸,山路也越来越崎岖难行了。坐在骡车中只觉得车辆颠簸得厉害。有时候到了有些路段,路面刚好一车之宽,往下便是陡坡或是峭壁,孙休等四个差役倒是兢兢业业的,每逢到了这样的路段便一前一后,由三人先送一辆车过去,再回转两人接另外一辆车。想来他们多次如此,倒也极有耐性,也很熟练。

只是这进入山区以来,人烟稀少,鲜有集市,差役们准备了大包的干粮,只是这干粮干硬难吃,极难下咽,进入山区以后也没有酒了。不过李白却毫不在意。

过了长江,便到了武陵山腹地。武陵山内接湖广,西通巴蜀,北连关中,又是蛮夷杂居之地,离夜郎也不远了。

这一日到了一条大河,只见河水清亮,光可见底,目光所及可以看到河中自由自在的游鱼虾蟹。李白叹道:“好一条大河,如此清澈,可谓清江也。”李轼所想却是若是能够如那游鱼虾蟹,能够自由自在的,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孙休几人好容易见到这样的干净的大河,又看到河中鱼虾极多,便想去捉点鱼虾打打牙祭,但没想到这河水竟然深达数丈,那更是难得了。几名差役是北方人,水性一般,不由得望洋兴叹,总是这河中的鱼虾如此之多,也只能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忽然只见对面河边一叶轻舟,船中一个渔家女子正撑船而过。孙休叫道:“喂,渔家,有鱼卖吗,可否卖给我们几尾?”

那女子竹篙轻轻一撑,小舟便上前丈余,不过两三下便使了过来,说道:“几个哥子想要么子鱼?”带着一股淡淡的川音,想来此地离巴渝之地不远,说话音调也差不多。李轼一听声音浑身一震,抬头看了看那女子,只见她身材高挑,眼目明亮,只是一张脸却晒得黝黑,与他心中所想之人相差甚远。

孙休道:“有什么鱼,算算钱钞,不会少你的银子。”一边说一边走近,打开了鱼篓子,只见里面四五条大鱼正在翻着白眼吐气,有鲤鱼、草鱼、鲑鱼不等,孙休道:“全要了。”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那女子。

那女子接过银子笑道:“你这人到很耿直。这两个人是咋个了,为么子关在车里。”

孙休眼睛一横,说道:“休要管那么多,不该问的不要问。”那女子嘴一撇嘟哝道:“不说便不说呗,凶啥子凶。”

孙休又问道:“对了,我再问你,这里哪里有渡口可以运骡车过去。”此处一望过去没有一座桥梁,孙休心想定然是这里的百姓都是靠舟船过渡。

那女子笑道:“我们这里要渡人是没有问题,但是你这个车子太大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大的船,要过去只能把车留下来。”

孙休又问了半天,这女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打听到了前方四十多里外便是此地的治所,细问之下这里已经是施州地界,与夜郎相隔很近了。从长安到此也算是走了十有八九了。孙休想到了这里,要不了几天就可以交差了,这一趟功夫总算要完成了。从此处到州治所虽然只有四十多里,但是这样的山路极不好走,四十里路若是轻装上阵那要不了多久,可要是带上骡车可就慢的多了。

更何况这里山高路远,所谓看山跑死马,实际形成估计远远不止四十里,此处地势开阔,水清鱼美。孙休几人一合计,干脆就在此处安歇,待明日一早再前往州府,由州府转道夜郎。此时天气尚早,几人也难得的放了一个早功,那女子得了银子便撑着小船走了。孙休几人在河里洗刷干净了,便兴冲冲的搭石砌灶,烧火做饭。

李轼和李白被晾在了一边,在太阳下面,也晒得有些浑身发软。李白年事已高,此时已经闭上双眼闭目养神。李轼看着几个差役忙碌欢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李白在低声叫唤自己,李轼转头一看,只见李白双目炯炯有神,浑不似之前那股衰疲之态,神采奕奕,放佛浑身充满了精力。李白笑道:“我已经找到了法门,驱除了软筋散的毒性。”说完把法门悄悄的告诉了李轼,还是太玄经中的法门。

李轼依言参悟……“阳气周神而反乎始,物继其汇”……不过两句话,但经过李白的推敲参悟,李轼默默运转玄功,忽然感到丹田里似有一股浅浅的热流窜出,虽然很快便散没于经脉中,但是比起之前的内息全无的情况那已经是天大的突破了。

李轼心中一震,看向李白,李白也瞧出来李轼有所获,怡然颔首道:“不错,你进境比我还快得多了,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恢复功力了。”甚是欣慰。李轼不敢怠慢,忙加紧用功,丝毫不敢慢下来。

李轼慢慢的按照法门逆运玄功,初时丹田内不过一小股热流,刚刚运起便四散消失,到了后来便能够将这样四散的热流凝聚成一条线。起初,不过是极为细小的线状内息,李轼小心的控制着这一条线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一个周天下来,内息线便稳固了许多,又一个周天下来,内息便这样一丝一毫的慢慢的增强了,四周滞涩的穴道也慢慢的被冲开,越到后面感觉越好,便越舍不得放弃,生怕一个中断导致前功尽弃。其实这太玄经的功夫乃是阴阳圆转,浑然一体,正行有正行的好处,逆行也有逆行的功效,待得正反相成,虚实相生,那便是得大成了。这样一来便如老僧入定,浑然忘我,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

其时已近黄昏,李轼也自觉功力恢复了一小成了,此时对付一些三四流角色自忖是不成问题了,看看李白,正赞许的看着自己。

孙休几人已经把鱼烤好,给李轼李白一人扯了一半。

虽然火候没有控制好,导致鱼有些烤焦了,但是李轼功力渐渐恢复,心情甚好,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残阳铺水,河面波光粼粼,宛如万道金蛇狂舞。忽然河对面两条人影踏浪而来,河面宽虽然只是数丈,但是两人脚尖只在水面轻轻一点,便上前丈余,轻功已经到了登萍渡水的不可思议的境地了,只是两人都蒙着面,看不到真容。两人身后还有几条小船,船上满载身着劲装的汉子,俱是蒙着面,飞速的驶过河。

孙休几人见状,忙操起腰刀喝问道:“来者何人。”

两人一前一后,当前一人“嘿”的一声冷笑,剑不出鞘,随手一点,已经封住了四人穴道。李轼心中大惊,看样子这些人来者不善啊。李白轻声道:“公孙正、皇甫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