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婆2
作者:情愿傻呆呆的      更新:2019-09-22 17:34      字数:7697

此时的王二狗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往前不是,也不敢往后,只是觉得脊梁柱那一窜骨头生生的发冷。

忽然,盯着王二狗的王丧星就不笑了,那表情瞬间就变得平静到诡异,只是那眼神有些凶狠,她说到:“出去,别打扰我们,你不能进这间屋子。”

王二狗不答话,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已经不敢说啥了,人害怕到极致,不是竭斯底里的愤怒,伴随着大吼大叫,就是沉默,那种沉默是一种想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潜意识。

王二狗面对的是他嫂子,他愤怒不起来,就只好沉默。

站起来,转身,王二狗强自镇定的走出西厢房,可后背发痒,那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之后的感觉,但他哪儿敢回头,只得脚步发软的朝前走,刚跨出房门,就听见吱呀一声,身后的柴门自己关上了。

“妈啊……”王二狗立刻喊了一声娘,眼泪‘哗’一声就流了下来,接着就快速的跑了起来,无奈脚步发软,刚跑几步就跌了下去,但他哪儿敢耽误片刻?立刻手脚并用的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家人奔去,那连滚带爬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声妈叫的王太婆一阵心疼,垫着小脚,紧跑了两步,赶紧去扶住自己的儿子:“我的儿啊,你是咋了嘛?”

“妈,我觉得觉得我哥他回来了啊。”王二狗眼泪都来不及擦,就喊了那么一句,刚才那种情况除了解释为他大哥头七回魂了,还能解释为啥?

“我的王大狗啊……”听见这话,王老爷子忽然拍着腿就嚎了起来,许是听见儿子的魂回来了,不禁悲从中来。

这头七回魂夜,真的是一家都不安生,虽说念着是王大狗回来了,可因为王丧星说了一句不要打扰,加上真是有些害怕,一家人一夜再也没迈进西厢房。

这就是王家人流传出来的王丧星的事儿,说起来也真是悬乎,只不过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村子,哪个村子没有几个诡异的传说?更加邪乎,更加解释不了的事儿也多了去了,人们议论了一阵,也就没当回事儿了。

也就在这事儿发生不久,王家就传出了王丧星会过阴的本事,一些人先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去看了看,却没想到这王丧星还真有些神奇,这过阴的本事还挺靠谱,过了2年,不仅临近的几个村都知道小湾村的王丧星会过阴,连镇子上都有人慕名而来。

在这件事儿上值得一提的有三点。

第一是王丧星在王大狗头七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听说当天早上就从西厢房出来了,还给全家人准备了早饭。唯一就是她从此多了个毛病,那就是打嗝,一分钟能打几个嗝,那声音怪怪的,第一次见她的人基本都会被吓到。

第二就是王丧星强烈要求家里的人把西厢房的窗子给封了,那窗户朝着院子外,采光挺好,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没病的人谁会理会这要求啊?可那夜之后,家里的人总对王丧星有种莫名的敬畏,王丧星要求,那就赶紧做了。最后不仅封了窗子,连门上都罩了厚厚的黑布帘。

第三就是在王大狗去世5个月后,王丧星生了儿子,关于这个村里人倒是没说闲话,傻子都知道那肯定是王大狗的遗腹子,村里还有老人说,怪不得王大狗头七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定是知道他有了儿子,抛不下孤儿寡母啊。但不管咋说,这王丧星凭着过阴的本事,和儿子在村子里过得很不错,连带着王家人也受到了接济。

如果不是那场运动的开始,王丧星也许会做这行做到老,凭着这些收入,供儿子上学,工作,娶媳妇儿,但历史岂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转移?王家人现在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特别是王丧星,更是好几个人盯着,根本再不敢提会过阴这回事儿。

不管王家的日子过得咋样,可是我家的日子确实是有些愁云惨雾了,一切还是因为我。

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尽管在我出生的第三天,我爸就把我包得严严实实的,借了驴车一大早就把我带到了乡卫生所,但那里的医生并没看出来我有个啥病。

最后那医生只是告诉我爸说:“这孩子大概有些营养不良,回去好好补补也就好了。”连药都没给开。

在回来的路上,我爸心情挺闷的,说孩子营养不良,不能啊,我妈在村子里不说是吃得最好,保养得最好的孕妇,那也比绝大多数的人家好了,生个孩子咋能营养不良?比村子里最弱的婴儿都弱的样子。

我爸想不通,可还是选择相信医生,毕竟去请王丧星只是最坏的打算,弄不好害了自家人不说,还得害了王家人。

回来后,我爸就琢磨着给我进补,我妈没有奶,我爸每天就去邻村一个养奶牛的家里弄些回来,用家里的粮食换,不仅是奶,我爸还专门跑去镇子上的供销社,花大力气弄了些啥营养品,反正是想尽了一切办法给我进补。

那时小孩的条件是万万不能跟现在的小孩比的,就我这待遇已经是村子里的独一份了,不要说啥营养品,就算每天的牛奶,很多孩子也不要想,那个时候的孩子,如果没吃上妈的奶,大多都是米糊糊喂大的。

因为给我进补,家里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爸妈为了我自然是没有怨言,更让人感动的是,我的两个姐姐竟然也没有半点怨言。

大姐姐甚至还说:“爸爸,多给弟弟吃点奶吧,弟弟好小哦,哭都没力气哭的。”

2个女儿看着白生生的牛奶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她们不但不闹,还如此懂事,是真的让我爸很是心疼感动了一阵子。

闲话一句,说起来我其实家并不是很重男轻女,多年来,除了小时候的那一阵,我和两个姐姐的待遇都是相当的。只是在当时的农村,没儿子真说不起话,只因为儿子代表的最大意义是劳动力,没有劳动力,一个家咋撑得起来?

就这样我爸给我进补了一个月,到我满月那一天,我爸原本坚定的信念终于崩溃了,因为到满月时,孩子按照规矩都得过个秤,看看长了多少。

那天,我爸是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希望给我过称的,但事实却打击到了我爸,我到满月时,只长了2两!

一直以来,我爸都咬牙坚持着,心想也许眼睛不见长,其实是在长呢?熬到了满月,却熬到这么一个结果,我爸能不崩溃吗?

“翠花,我看我们得去找王丧星看看这孩子了。”那一天我爸在愣了半天以后,终于给我妈说了那么一句,这也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妈的心楸紧了,说真的,到满月也才3斤多一些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也不多见,这么一个补法,那么精细的呵护着,都还这样,那一定是不正常了。

如果说是因为身体有病长不好就算了,可医生都说没问题,而我那时的表现也就是虚,其余连感冒受凉都没一次。除此之外,不是邪了,那是啥?

“老李,不然,不然再补一个星期来看看?我听说过,有的孩子偏偏满月前长得不好,满月以后还长得飞快。再说再说……”我妈犹豫着不好说。

“再说啥?”我爸扬眉问到,心里的郁闷简直无法疏解。

“再说那王丧星是过阴的,她会看阴阳吗?好像跟我们孩子的事情搭不上啊?”我妈之所以犹豫着不敢说,是怕破了我爸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可十里八村的,也就她最灵了,还能找谁?再说刘稳婆也提点过我,找她看看,”我爸声音闷闷的,思索了一阵,忽然又轻快了起来,充满希望的说到:“你还记得王铁狗的娃娃不?就是我从小耍的好那个王铁狗,他家王柱不是2岁的时候撞过邪吗?那几天全身发冷,人跟傻子似的,还流口水,还不是找王丧星看好的啊?”

“那就去找王丧星吧,可你必须要小心一点儿啊,莫给那些人逮着啥子了,要不我们这个家就垮了啊。”我妈无奈的叹了一声,为了我,我的父亲母亲终于决定冒大风险了。

从那一次我的父母决定为我请王丧星来看看之后,我爸常去的地方就是王丧星的家,为了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我爸总是选择晚上九点以后才去。

农村没啥娱乐活动,冬天天也黑得早,王丧星的家在村西头,而我家在村子东头,去的路要走过几条田坎小路,那样的路窄而坑洼,因为太过小心,我爸连手电也不敢打,就在这样的来来回回中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可是依然没用请回王丧星。

是心不够诚吗?不是!我爸每次去的时候,总是提着礼物,当时稀罕的奶粉,硬块糖,加上家里都舍不得吃的老腊肉,甚至还许诺给家里一半的粮食。

可每次王丧星的回答都几乎一样:“额……老李额乡里乡亲的额要是能帮……额你,我哪敢收你……额……那多东西……额现在是个啥世道……额……你比我清楚……额我要出了事……额……不止我那没老汉(爹)的额娃儿造孽(可怜)……额……我还要连累我夫家额……你就别为难我了……额。”

王丧星的回答就和她那打嗝声音一样,让人听了难受,可我爸能有啥办法?只能一次一次的去。

到后来,我爸去的频繁了,终于引起了王家人的怀疑,把王丧星叫来一问,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先是王老爷子发话了:“老李,你不厚道啊,你这不是害我们这一家子人吗?先不说我家儿媳妇能不能给你家娃儿看好的问题,就说能看好,可我们敢吗?你娃儿是命,我们一家子人不是命吗?走吧,走吧”

我爸不死心,还去,那王二狗就不由分说的拿起锄头要打人了,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我的身体依然虚弱,特别是哭泣的时候,那断断续续被人掐着似的哭声,更像是我家的一首哀歌,映照的我家更加愁云惨雾。

依然是寒冬,屋里守着烧得旺旺的火炉子,我的家人心里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包括我的两个小姐姐,都非常的担心,我一哭,她们就会害怕的望着父母,她们生害怕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看见母亲哀伤的眼睛。

又是一阵抽噎声,小小的我又开始哭泣,而这一次似乎特别的严重,我妈和往常一样,搂着我又拍又抱,情况都丝毫不能好转。

“该不会是娃儿饿了?你给娃儿喂点子奶吧?今天去拿的,还有点没吃完,我去热热。”小孩子哭闹的厉害,一般就是肚子饿,这是农村人的常识。我爸听见我那被人掐着脖子似的哭声,实在难受,起身取了牛奶,给我放炉子上热着。

家里的气氛更加的沉重,没人说话,除了我那听着让人难受的抽噎声,就是我妈小声哄我的‘吟哦’声了……

终于,牛奶咕咚咕咚热滚了,总算打破了我家那沉闷的气氛,我爸拿碗接了牛奶,吹吹凉,给弄进了奶瓶子里,递给了我妈,然后全家都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望着我妈手里的奶瓶,指望我喝了这一点子奶能好一些,因为我那哭声实在太揪心了。

一分钟过后,我妈那惊慌而显得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家里暂时的平静:“老李,老李啊你看我们幺儿咋了啊?”

我妈的嘴唇在颤抖,而我爸几大步就跑了过去,一看之下,整个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刚才喂下去的奶,根本进不到我的肚子里,一到嘴边,便被我的咳嗽声给呛了出来,这不是普通小孩子的呛奶,是根本喝不进去。

我的整张脸憋的铁青,那‘吭哧,吭哧’的声音竟然像个老头子,这是我出生以来情况最严重的一次了,望着我小小脖子上鼓胀的青筋,我爸也第一次慌了。

我妈不停的拍着我,想让我好受点儿,我的两个姐姐甚至因为这情况吓出了眼泪,可怕我爸妈心烦,一点儿也不敢哭出声,我爸开始沉重的喘息,眼睛也红了,熟悉我爸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爸愤怒了。

就这样,静默了几秒钟,我爸忽然冲出了屋,冲进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又冲了回来,像疯了似的在屋子里挥舞。

“x你妈,我李军红一辈子就没做过坑蒙拐骗烂的事儿,你们弄我儿子做啥子?要弄啥子冲我来,冲我来,不要搞我的娃儿!x你妈哦,你们下得起手哦,一个小娃儿,你们都下得起手哦!出来,他娘的龟儿子给老子出来,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爸这个样子就跟中了啥魔障似的,但也怪不得我爸,只因为那次去了乡卫生所没查什么,我爸不死心,又带我去了好几家医院,不仅是镇上的医院,连城里的医院我爸都去了一次,医生都说我没病,是营养不良。

既然没病,特别是呼吸道方面的病,我这个样子咋解释?而且不止是我父母,就是据我两个姐姐的回忆,都说我那个样子,跟被人掐住了脖子没啥区别!

原本由于刘稳婆的说法,我爸就对有东西盯上我这个说法有了几分相信,加上此情此景,我爸已经认定有东西在搞自己的儿子了,这就是他那晚疯魔了一般的缘由。

我爸这一闹,终于吓哭了我两个姐姐,屋里的情况更加的糟糕,这时的我妈表现出了一个女人特有的,柔韧的坚强,她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

她一边轻拍着我,一边一把抓住了我爸还在挥舞菜刀的手:“老李,家里不是只有幺儿一个,你要是这样,我们几娘母(几母子)靠哪个去?你看大妹儿,二妹都怕成啥样子了,你清醒点儿。”

我妈这一说,终于让我爸清醒了过来,可奇怪的是,他这凶狠的一闹,我的情况竟然好转了几分。

我不再呼吸困难了,那让人难受的啼哭声也渐渐止住了,小脸也从铁青恢复成了平日里苍白的样子,我爸见我好些了,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我妈把我放床上,安抚了一下姐姐们,然后把她们哄去她们的房间睡觉了。

回到屋子里,我妈望着我爸,非常平静的说到:“老李,我去找王丧星,今晚就去。”

“都说鬼怕恶人,翠花,我儿子的情况我算彻底清除是咋回事儿了,我也是这个想法,我们今晚就去,再拖下去,我怕我们这儿子保不住。”我爸很认同我妈的说法。

既然决定了,我爸妈也不再犹豫,这一次他们是下定决心了,当下他们就抱着我出发了,估计是刚才我的情况刺激了他们,我爸竟然破天荒地的打起了手电筒,儿子的命重要,此时此刻他哪儿还顾得上小心?只求快点到王丧星的家里。

冒着寒风,一路无话,平日里要走二十几分钟的路,我爸妈急匆匆的十来分钟就赶到了,我长大后常常在想,如果当时不是抱着我的话,他们说不定更快。

人,潜力是无限的,玄学的‘山’字脉主修身,说浅显点儿也就是激发潜力而已。

赶到王家的时候,不过八,九点的光景,只不过农村没啥娱乐活动,在冬天里的此时,已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王家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我爸也不说话,冲上前去就‘砰砰砰’的把门敲的很响,在这安静的夜里,这急促的敲门声是格外的刺耳。

许是敲得太急,太大声,不久王家院子里就传来了人声,是王二狗的声音:“是哪个哦?”

我爸不说话,也不让我妈说话,只是把门敲得更急。因为他怕王二狗听见是我家,就不开门了,我爸这段时间的执着,确实惹恼也惹烦了王家人。

“是哪个龟儿子哦!开句腔卅(说句话啊)。”王二狗的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是对这样的行为发火了。

我爸依然是执着的敲门,王二狗大吼到:“不开腔,老子不开门哈。”

我妈在旁边有些着急了,小声说到:“老李,你就说句话呗。”

“说个屁,王二狗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真要晓得是我们,那就真的不开了。我就这样敲,敲到他烦为止,他还拿不定主意,肯定会开,你也晓得,他胆子大(胆子不大,又咋敢夜探西厢房?)。”我爸的性格里,也有些无赖光棍气儿,只是平日里不显罢了。

果然不出我爸所料,就这样执着的敲了十分钟以后,王二狗怒气冲冲的把门打开了,手里还提着一把柴刀,敢情是把我们一家人当捣乱的了。

见王二狗看了门,我爸闷着头就往里闯,这动作倒把王二狗吓了一跳,这谁啊?跟个二愣子一样!

“站斗(站住),你是干啥子的,别个家头(别人家里)你乱闯啥子?”眼看着我爸就把王二狗挤开,进到了院子里,王二狗忙不迭的喊了起来。

我爸反应也是极快,一把就把我妈拉了进来,然后反身就把门关上了,这才说到:“王二狗,是我,老李。”

“我说你这个老李,你这是”王二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啥来找麻烦的,这年头,谁不怕忽然就进来一群人,把家给砸了啊?

但对于我爸的行为,王二狗显然还是又好气又好笑。所以,语气也不是那么好。

“王二狗,乡里乡亲的,我们进去说话,要得不?你晓得我老李也不能逼你家做啥子,你今晚上就让我把话说完,你个人(你自己)说,我老李在村里是不是厚道人,对你王二狗,对你王家,是不是以前怠慢过?”我爸这番话说的是软硬兼施,也难为他一个农村汉子能把说话的艺术提高到这种境界,也算是给逼的了。

乡里乡亲,在村里好人缘厚道的爸,以前也常常和王家走动走动,这些显然让王二狗心软了,那个时候的人感情到底淳朴,加上那句也不能逼你家做啥子,王二狗的脸色总算松和了下来,声音闷闷的说到:“那进来说嘛,算我王二狗拿你没得办法。”

我爸松了口气,王家最难应付的人就是王二狗,今天晚上过了他这关,看来还有戏。

进了屋,王家一家人都在堂屋里烤火,旺旺的火炉子旁边还堆着几个红薯,这家人倒是挺能窝冬的,热炉子,热腾腾的烤红薯

王老太爷看来人了,抬头看了一眼是我爸,表情木然,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但随后又看见抱着孩子的我妈,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了叹息了一声。

王丧星倒是想说啥子,无奈只打了2声嗝,就闭了嘴。

咬着烟嘴,吸了一口旱烟,王老太爷说了句:“月双,带王强,王红军去睡了。”

月双是王二狗的媳妇儿,听见老爷子吩咐了,赶紧哦了一声,拉着王强,王军就要出去,王强是王大狗的遗腹子,而王军是王二狗的儿子,两个孩子都上小学了。

“不嘛,爷爷,我要吃了烤红苕再睡。”王强不依。

“我也要吃了再睡。”看哥哥那么说了,王军也跟着起哄。

王二狗眼睛一瞪,吼到:“烤红苕又不得长起脚杆子飞了,给老子去睡了,不然就给老子吃‘笋子炒肉’(挨打)!”

看起来王二狗还是满有威信的,一吼之下,两个娃娃都不吭声了,乖乖被王二狗的媳妇儿牵了出去。

“军红,我晓得你这次是来干啥子的,话我都说明白了,乡里乡亲的,你不能逼我们家啊。”王老爷磕了磕烟锅,平静的说到,那语气丝毫不见松口。

这不是他们无情,先不说这事儿有没有把握,就说这形势,万一哪天谁说漏嘴了,就是个典型!况且王丧星原本就在风口浪尖上。

我爸充满哀求的盯着王老太爷,牙花咬得紧紧的,像是在做啥决定,终于这样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我爸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接着他就给王老爷跪了下来,紧跟着我爸,我妈抱着我也跪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爸这一辈子就没哭过几回,这一次流泪,看来也是真的伤心了,伤心他一个独儿,咋就成了这样,伤心有一天他这顶天立地的汉子也得给别人跪下。

这如此沉重的亲恩啊,真真是每一世最难报的因果,所以百善孝为先,负了双亲,是为大恶。

“军红,你这是,你这娃儿,哎,你跪啥子跪嘛”王老太爷显然想不到我爸会这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语气也有些慌乱了。

农村的老一辈最讲究这个,无缘无故受了别人的跪,那是要折福的。

好在我爸是小辈,也不算犯了忌讳,但生生让一个汉子跪在自己面前,王老太爷的心里又如何过意的去?

而王二狗已经在拉我爸了,就连王老太太也垫起个小脚,跑了过来,拉着我爸说到:“娃儿啊,你这使不得哦。”

“王叔,我老汉说男娃儿膝下有黄金,轻易跪不得,但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啊。”说着,我爸就抹了一把眼泪,我妈也跟着抹眼泪,显然打定了主意,今天咋也得求王丧星帮忙一次了。

“唉,我不管了,让我大儿媳妇个人决定。”王老太爷叹息了一声,叫了声王老太太,然后老两口就转身就了卧室。

这实际上就是王老太爷在帮我爸了,毕竟王丧星死了丈夫,他王家怜惜这个媳妇儿,咋能指使王丧星做这做那?那是欺负人孤儿寡母啊,话能说到这个份上,王老太爷已经尽力了。

而且,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我爸的一跪之外,还有就是我爸提起了我那已经过世的爷爷,我爷爷年轻时候和王老太爷交情不浅,起因就是我爷爷曾经救过王老太爷。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