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
“我是……我也忘了我是谁了?,奴隶不该有名字的。”
“那你呢?”
“你叫我小雪吧!”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弯似月牙的女孩儿甜甜开口。
在父母把我送到这个气派的院中后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好恨,恨他们的狠心,为什么要抛下我!”小雪捧脸定定看我:“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我……没有。”在她的注视下我偷偷放下袖口好遮盖手臂上到这前一天才留下的伤痕。
其实我撒谎了,我分明记得名字的,记得那两字。我最痛恨的两字。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要让我成人。我愤恨又无奈在心中呼喊。
若我投了畜牲道,大概就等待死亡不会经历人情冷暖。
他们为什么要送走我,为什么?我可以好好干活的,我可以受你们打骂,求求你们别送走我。
在家要出发那时,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着他们。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和在旁边不停骂着的女人。
我的爹娘!
“现在世道艰难,养你还要粮食,送你去大户人家,有吃有喝,你个白眼狼还不满意?”她指着我的头不断重重戳下。
准确的说这个女人不是我的亲娘。以前我也是有个温暖的家。我的母亲,是个十分贤惠持家的普通女人,和所有女人一样,她细心照顾着家中的每一个人。
父亲自从染上赌博的恶习,每日不归家。一天浑浑噩噩,输的精光后他就四处躲债,每次别人讨债,都是母亲一人承担。她做好几份活,维持这个家。
我见惯一切,所以早早比其他孩子更加懂事。跟着母亲一起干活,终于,连日劳累过度,母亲身体终于撑不下去。
她积劳成疾染了重病。为了给她治病,家中积蓄花的所剩无几,直到大夫说让我准备后事我才心灰意冷。
可能早就有了预感,母亲那天话特别多,一直说不完。她拼命对我说话,要把没说完都说给我听。
我甚至有种错觉她的病好了。
家里阴森森的,门窗紧闭,母亲让我打开。好久未见的光斜斜照在床上,照在她的脸上。突来的光让母亲有些不适应,她费力抬起干枯的手放在眼前。
好漫长啊!那日的时光好长啊!我清清楚楚全都不忘把那天记在脑中。可又好短,因为它还是过去了。
母亲从早上就直直看着门口,看着院中。嘴里不停念着,念着富云。富云是我爹的字。
总之,那日的话题就没离过他,“朔儿啊,你知道我最幸福的日子是那天吗?是你爹娶我那天。我记得那天你爹是所有人里面最俊俏的。那天我知道以后我们就有家了,有个聪慧的孩子了。”我静静倾听她叙述着从前他们两人时光。
心里却恨着这个男人,他不配有这样好的妻子。
母亲越说越急,我却越听越气。她的脸上又有了好久未见的笑意。我多希望这笑意能够一直存在。
她整整硬撑了一天,她一直看着门口。我知道,她报怨过他,可她不恨他,她一直爱着。
她多希望在人世间最后的一天他能来看看他,送她走。
从满怀期待到最后我看着她逐渐黯淡下的目光。
“富云……富云……”母亲呼喊着。虽然声音沙哑可她依旧要喊,仍然充满柔情。
从初升微光倏忽到黄昏,日落西山。昏暗的光渐渐消逝。她知道,她过不去夜了。
我瞧着她心中几欲断魂,我恨啊!我好恨!为什么他不见母亲最后一面?
为什么他如此绝情?
为什么他不满足这个爱他的女人最后的小到谁都可以完成的心愿。
她一把死命抓住我的衣襟,无助的看着我的眼睛咬牙问道:“朔儿……朔儿……你……你爹……真的……真的……这么狠心?”
想要说的终于说出口,可目光让我不敢去面对。
不顾我低头躲避,母亲又艰难开口:“娘……要死了……你爹他……能来……吗?”说着她两行泪就落下来。
不管怎样在最后还是念着那个薄情男人。
我强忍安抚她说父亲一定回来。她也附和:“他……他……会来。”声音小了下去,先前抓着我的手也松开
到死她的眼睛都睁着看着门口,到死她还在等。
她至死都相信深爱的男人会来。
我顿时没了魂儿,眼前天旋地转。“啊……”我只能抱着冰冷的尸体无力呼喊。
“你哭啊!你为什么不哭!”我疯狂抽打自己脸庞,可泪怎么就是流不下来。
在母亲下葬后的一月,那个久久未见的男人带着另一个女人回来了。
日子更苦,我干活的钱全部被他们克扣,还要遭受打骂,可我一直默默忍受。
因为,等他回家是一个女人死前的愿望。
我要亲眼看着他回来,待在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