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者:鬼命生      更新:2019-09-23 00:09      字数:2210

刀被他反手插回了鞘里,刀锋扬起了一抹鲜血。刀又变得和以往一样,闪烁着寒光。

他还是个少年,最多不过二十岁。江湖的磨炼尚未洗去他的稚嫩。

他黑衣黑衫,面色呈现出着一种病态的蜡黄。在他的身上好像有着无尽的痛苦和疲惫。

但他的身躯依旧挺直,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倔强。

这里是长白山脚,一场提早到来的风雪将这里染成了一片银白。

但是现在,这里已是一片断肢残骸的修罗场。鲜血染红了这块土地。

安如罪不在乎自己杀的是什么人。他只是认为这些人该死,而这对他而言就已足够了。

只不过他有个习惯,每杀死一个人都要在剑鞘上刻上一道痕印。

这是他的第一百七十二道。

“你很愚蠢,你难道不知道你惹上了大麻烦?”

安如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声音沙哑,好像是吞下过一块火热的石炭。“我从来不缺麻烦。”

寒山雨不由一叹“你杀的是白莲教的人。”

“我知道。”

寒山雨冷冷一笑,愤声道“知道!知道你也杀。”

安如罪斜眼撇了寒山雨一眼。

寒山雨已不知应再与他说些什么了。

安如罪拎起了腰间的长刀,转身离开了这里。

独孤峰缓缓自后堂走了出来,他的面色不是很好,他冷冷道“他实在是不懂规矩。”

寒山雨面色已变得十分平淡,听到他的话反而一笑“听你谈论规矩,总是感觉十分有趣。”

独孤峰一叹“如果不是他的插手,或许铁无情已经死了。”

寒山雨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的。不过他的刀越发邪意了。”

“人择刀,刀亦择人。再邪的刀,他也可以驾驭。”

寒山雨看着独孤峰眼中的思索之色。开口道“当今江湖,有两个人你最好不要算计。”

独孤峰一笑道“让我猜猜,莫不是有你一个。”

“不。”寒山雨的表情很是严肃。“是小苏和安如罪。”

“为什么?”独孤峰疑惑道。

寒山雨转身道“因为他们不守规矩。”话罢,便干脆的离开了。

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朝廷控制江湖的野心从未遮掩过。

而江湖与各地的豪门世家往往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甚至就连朝堂上也有江湖的势力渗入其中。

但是在明朝之时,一切迥然不同。数家世家势力被连根拔起,无数的官员人头滚滚。世家朝堂与江湖的联系被削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六扇门是朝廷的一次试探,对于朝廷而言可有可无。而对于江湖而言却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察觉到这潜藏的危机。毕竟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正如安如罪和小苏一样,他们有着惊动江湖的本领,却并没有足够的江湖阅历。

他们往往在江湖中成长,将经历无穷的背叛和痛苦,而后才能真正的成长。就如当年的寒山雨一般。

安如罪在某些方面和小苏很像,但是又绝对不同。

小苏像是极高山峰的一块寒冰,因为极爱于剑而高洁,因高洁而纯粹,因纯粹而孤独。

而安如罪不同,他虽然活在人间,却如同活在地狱一般。他的状态往往是极度的癫狂。妄图承担着世间的一切苦难。

他将杀戮视为极为神圣的一件事。但他却并不喜欢杀戮,甚至厌恶杀戮。

他将自己形容为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从不为利益所动,因为他从不会缺少钱财。他是安家的人,安家的长子。

他对自己极为严苛,甚至足以称为刁难。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形成这样一个古怪的人。

但是这份古怪在江湖中就是魔,就是邪。可他也同样不被江湖邪道接受。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令人恐惧了。

安如罪的手还握在刀柄处,刀鞘是漆黑的,纹染着地狱恶鬼和修罗。鞘身上还有着一百七十二道血痕。

他的手是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在他的掌心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他喜欢黑色,所以他的衣衫袖袜都是黑的。他的头发更是永远都不会规束起来。

他并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一直在流浪。因为如果他敢在一个地方久居,那么他就会被数不清的麻烦包围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姓安,或许他早已死了。在黑榜里,安如罪的刀值价十万两,不是银两,而是黄金。

他被黑白两道追杀了整整一年。总是有些人会为那些贪婪付出代价,只不过这代价是生命而已。

他的刀并不昂贵,仅仅值二十两,是银子。一把仅仅二十两银子的刀。倒是刀鞘需要五百两银子。

刀并不昂贵。但是作为一个刀客,除非死亡,否则他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刀的,更不会将刀交出去。

这十万两买的不是这柄刀,而是安如罪的命。一个顶尖的刀客是值这个价钱的。

刀名残冥,净重七两九分,长三尺六寸。

安如罪或许有些麻烦,因为有人很想破坏一些规矩。例如白莲教。

安如罪的刀刚刚拔出了鞘,他的对手是个老者,胸口绣着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他的手里也是一把刀。

老者握刀的手有些颤抖。他如今已经五十岁了,早已不是自己的巅峰时期。他甚至怀疑即便是最巅峰时的自己也很难在他的刀下支撑几招。

安如罪只是看着他,目光平淡。就好像看见路上的一块小石子一样。

他的刀动了,带着一抹惊人的绚烂。即便这老者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但是他还是出刀了,因为对一条生命的尊重。

一刀枭首。安如罪扬起了手里的刀,带着一条血线。他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也在刀鞘上划了一刀。而后将刀缓缓回鞘。

他的右手握住了刀鞘,握的很紧,鲜血不可抑制的流淌着。他依旧一言不发,面色平淡,他的手却变得更加苍白。

他在痛苦中强大,在死亡中升华。他从来不畏惧死亡,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应当在人世再受些苦楚。

魔刀安如罪,人为魔,故刀为魔,故刀法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