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雨的手拿出了一个东西。手指肚大小,像是一个蜈蚣。通体透明,只有背间有一道紫痕。
“原来如此。”寒山雨笑道。他高看了对方了。
“原来是双蛊虫。”这样的话就没什么了。寒山雨面色难掩的失望。
双蛊虫的实用性就不是很好了。因为但凡毒蛊虫都有着极强的攻击性,想用双蛊虫的话,必须将这两个蛊虫培养出共存性。所耗费的时间至少要近半年的时间。
而像寒山雨手里的这只至少要一两年的时间。而且步骤繁琐,失败率极高,几乎十不存一。
寒山雨将这蛊虫提在手里,只觉仿佛有药香扑鼻,闻上一下,就觉得周身飘然。
寒山雨神色一凛,急忙将这蛊虫扔了回去。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头脑恍惚,昏昏沉沉的。此时再闻,又哪里有什么药香?
寒山雨神色一变,暗道不对。对方训蛊的本事不低,又何必再用另一种蛊虫。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后退了一步,看着洒了一地的蛊尸。神色阴晴不定。
他推断错了,这不是模仿的惊神夺命丸。而是食尸蛊的练法。
不过对方应该是没有想到,他养了一半的蛊虫被另一个蛊师截了胡。
可惜,这是一次失败的实验。
两者共存多年,竟产生了一定的适应性。导致两者全部失败,不停的生长了下来,导致了宋金刚最后的死亡。
寒山雨突然感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堂堂的漕帮帮主,名镇一方的宋金刚,竟然死在了如此可笑的场景里面。
“朋友,我只能送到这了。”寒山雨看着面前的骨架,悲伤道。
他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麻烦,他的肌肉筋脉都被这蛊虫盘踞了起来。他想送他一份干净的葬礼。所以他就慢慢一刀刀将那些筋肉剔了出来,最后竟只剩下了一份骨架。
寒山雨将脑骨摆好,干脆一把火连着客栈一把烧了。
“都去了好!去了就安宁了。没那么多烦恼了。下辈子离江湖远些吧!”寒山雨自言自语,不知是说给宋金刚的,焦顾的还是给自己的。
亦或许都有一些吧!
寒山雨现在有着自己都有些难言的疲惫和愤怒。甚至这些情绪对他而言不知应该发泄到哪里。
他现在想醉一场,不顾一切的醉一场。
正如过去一样,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时候是喝酒最好的时候。宋金刚以往就是这么说的。这句话也确实很和寒山雨的心思。
寒山雨的衣衫凌乱,头冠早已不知被丢到了哪里。现在的他就好像一个落魄的游方道士。
他大概辨识了一下方向,而后略有些踉跄的跑了起来。
洛水镇镇口有家酒馆,不是太大。酒家是个老头子,看起来至少七八十了,白发苍苍。
天色已有些晚了,酒家还没有打烊。
一两点的烛光,隐隐约约的照映着这酒馆。
这里还有三个人,一个掌柜的,两个酒客。两个酒客都显得很落魄。
寒山雨此时已经醉了。这里的酒确实很好,能让人醉一场的酒当然是好酒。
时间已经不早了,掌柜的拿眼睛扫了他们已经好几眼了。
“再……再来一坛。”不远处的桌子上已散乱的摆了许多的空酒坛子。
“客官,天色不早了。小店也该打烊了。”掌柜的陪着笑脸,开口道。
“嗯…”一声闷哼,一个身影探出了头。
“这…么晚…晚了”他醉醺醺的说了一句。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神色好像有点疑惑。
闷声道“怎么…呃…找不到了。”
掌柜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指着这人,不知要说些什么。
“掌柜的,结账。”寒山雨已有了醉意,醉到恰到好处。他掏出了些许碎银,拍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又回复了他那笑脸。“客官,多了。”
寒山雨一指那个醉醺醺的人“他的和我算在一起。”
掌柜的面色一苦,开口道“客官,要是这样算的话。这些只怕还有些不够啊。”
寒山雨现在确实是有些惊讶了“不够?”
他走到了那人的桌子边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钱的主。”寒山雨摸着自己的下巴。
对方一身青袍,满身酒气,头发披散,看起来仿佛有四十出头。但要仔细打量,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寒山雨突然开口道“他是谁?”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大江南北,难不成每个酒馆都要对酒客知名知姓。
没料想掌柜的竟真的回了他的话。
“他”掌柜的的道“他叫蒋善,是个落选的秀才。在这里徘徊半年了。每天都来这里饮酒,喝的烂醉才回去。”
“蒋善!”寒山雨默念了一句。江湖上也有一个蒋善,狂生蒋善。
“他的帐以前是怎么算的?”
掌柜的笑道“他每天都去当铺当上几件东西。当来的钱就来喝酒。从来都是一天一结。”
寒山雨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南珠。
“这个够了吗?”寒山雨将南珠抛给了掌柜的。
“够了够了。”掌柜的笑着说道,手里一翻,将南珠藏在了袖子里。
寒山雨一声冷笑,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他还是小瞧了六扇门的本事。当他进了这小镇,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连醉一场都不可以吗?”寒山雨喃喃道。
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就是蒋善,狂生蒋善。
他醉的很深,或许会永久的醉下去。永远也不会醒来。
寒山雨甚至有些羡慕他。可惜,他还有事情要办。没有心思去救别人,也没有心思去死一回。
“寒冬要到了,枯荣胜败再轮回一次。且看谁胜谁负。”寒山雨大步而去。
此时的寒山雨好像是将要出鞘的利刃,带着隐藏的锋芒。仿佛随时就会刺出一次致命的剑。
曾经的毒尊或许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披上了一套叫寒山雨的外衣。
茫茫人间,究竟几人堪破,几人超脱。留下的都是在红尘中苟且存活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