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最近很是欢脱啊。”嘉靖帝闭目盘坐，缓声道。
“下面的人不懂事，扰了圣上的清修。”一个老太监微微抬步上前，躬身道。
嘉靖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严嵩办事还是可以的。这次的事就当给他一个警戒。让他闭门反思一个月吧。”
嘉靖帝随手接过一旁侍立太监递来的绸布，擦了擦手。
“奴才省得。”那太监点头应下，就缓缓退出了殿外。
这恢宏的大殿正是嘉靖帝养生修道的地方。只要嘉靖帝进了这殿门，所有的奏折和批条都只能留在大殿之外。
殿前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候着。
“李总管，这事可是成了。”一个大太监一把抓住了这太监的衣袖，递过去一枚金锭。
“皇帝的意思总不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猜想的。”那李总管话虽这般说，手里却将那金锭收进了衣袖。另一只手在那太监的手里写了个“成”字。
那太监不由堆起了笑脸，连声应是。
一直等到李总管走远，这太监才缓缓直起了身子。
“干爹。”一人道。
“闭嘴。有事回去再说。”那太监打断道。
几人一路出了皇宫，直向东厂而去。
“干爹，这事可是成了？”一个面白瘦弱的男子问道。
这人是东厂的二档头，也是东厂的智囊。早年因攒不出贿赂考官的银两，接连数次大考被评为中下。
他不愿做个吏部待放的小官，多次辞命。冒犯了吏部的官员，被勒为永不录用。
刘瑾当时刚刚倒台，东厂也被清算的极为狠切。这人被当时接任的东厂厂公提拔，成了东厂一员。为东厂出过不少的谋划。
他说服厂公亲自出马接纳西厂的人手，免了一些有能力却不在刘瑾身边亲近的人的罪责。又很快搭上了张诚大太监，这位武宗新贵的路子。使得东厂并没有像西厂一样解散，而是蓄势而待，隐匿踪迹。
“元诚，你觉得东厂如今若是插手江湖，有利有弊？”大太监缓声问道。
“六扇门来势汹汹，在江湖和朝堂掀起了一盘大棋。若是东厂不能插手其中，就是将江湖这一块大利益拱手与人。”吕元诚道。
“居山在位已经四十多年了，六扇门也是时候换一个主事人了。”大太监说道。
几人低头不语。
“铁无情这个人毕竟是三郎的儿子，总应该享受享受他父亲的待遇。我记得宋御史今年的暗折还没有动用才是。”
“厂公明察。”吕明诚低头道。
“将他家小好生照顾，免了他的后顾之忧。”大太监缓声道。
“在下明白。”吕明诚说道，而后缓缓退出房门。
“你们且先下去吧。”
“是。”几人连忙退下。
“赵恒回，你要违背约定吗？”楚雄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很无缘由。”赵恒回缓声道。
“六扇门毕竟是数代而起的朝堂势力，你如此吩咐下属，未免托大了吧。”楚雄冷声道。
“不劳指挥使费心。东厂的事自然有东厂的打算。”
“怎么？你难道要将东厂五鬼放到江湖上去？”楚雄皱眉道。
“有何不可？”赵恒回反问道。
楚雄怒极而笑，点头道“好，你赵恒回有胆。告辞。”
“不送。”赵恒回冷然道。
“这楚雄没那么好糊弄。”吕明诚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是告诉锦衣卫东厂的态度。毕竟东厂已经许久没有干预武林了。”
“可是需要我到江南一趟？”吕明诚问道。
“江南一带毕竟是不同于其他地方，若是你能亲自管控我也能放心许多。”
“请厂公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所托。”吕明诚抱拳应道。
“荆七此人身份诡秘，锦衣卫已经着手销毁了此人的档案。你不妨接触此人，作为东厂重入江湖的引子。”
吕明诚应下后，转身离开。
江南三仙谷，苦笑居。
“江南的一切安排，半个月内，我都要知道。”铁无情冷声道。
“是。”阿望连忙应道。
“厂卫最近动静不小，看来是要插手江湖了。让底下人办事小心些，消息如果不是必要，就无需传出来了。”铁无情好像想到什么，对阿望道。
“楚雄已经离开了江南，根据我们的情报，应当是回了京城。最近朝堂的局势对严阁老不是很有利，昨日严大人的密信已经到了江南。”
“拒回就是。六扇门毕竟是帝王亲信，与内阁相交乃是大忌。现在无论是谁都能帮严阁老说话，除了我们这些帝王亲信。”铁无情缓声道。
“皇宫里的暗探送了一个消息出来。是关于六扇门的。”阿望道。
铁无情敲着桌子的手指猛然一顿，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说道“什么消息？”
“厂卫要对六扇门动手了。”
“貌合神离而已，成不得火候。你无需担忧，老爷子已经回到京都了。有老爷子在，六扇门就不会翻覆。”铁无情淡然道。
“大人，唐门最近在江南掀起了不少风波，不知我六扇门要如何应对？”
“不急，紫衣宫毕竟还是江南的名义领袖。唐门如今的做法，紫衣宫比任何势力都要心急。不过底下的人也不要闲着，把唐门的事给我探查清楚了。我们要比唐门更早得到消息。”
“属下明白。”
“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就是。记得备案。”铁无情缓缓闭上眼睛道。
“属下告退。”
一直等到听不到阿望的脚步声，铁无情才缓缓睁开眼睛，面露忧色道“老爷子，你到底在江南这盘棋局里布置了什么？”
京都，六扇门大堂。
居山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从天色刚亮等到了日落西山。
楚雄走到六扇门大堂，冷眼看着居山道“欧阳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断绝对我的杀心。”
“至少你现在还活着，还能在这里与我争辩。如何说我对你有杀心？”居山冷声道。
“若是当真有能杀我的机会，你又怎会中途放弃。当年之事，乃是刘瑾亲自下的命令。你要知道，当时他统领东西两厂，对锦衣卫和六扇门有统控之权。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刘瑾已死，你却仍然活着。”居山缓声道，他的话带着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