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那有力的大手,颜执空回头就看见韦尔那来不及掩饰担忧,即使不用刻意去听,也能感受到他那胸腔里面急速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一刻,颜执空笑了。
那一笑,芳华重现;那一笑,万物失色;那一笑,看透顿悟;
韦尔看着女子的笑颜如花,一时失了心神。即使几日的牢狱之灾,让她失了颜色,可是这一刻,她却如同除去了淤堵水流,重新获得了生机。
似乎懂的他的担忧,颜执空站定身子,看着眼前的男子笑道:“腿有点麻了,差点撞上去”。
颜执空的声音将韦尔的神思拉了回来,斜了眼看见那依旧被两只老鼠撕咬的休书,有看着眼前的女子笑意,心里似乎更痛了,他一向寡言,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子。
颜执空注意到了韦尔的看向那休书上的眼神,似乎知晓他心中所想,锤了捶发麻的腿,换了个姿势坐在草席上,挥了挥手那两只老鼠赶走,笑道:“你都看到了”?
还没等到韦尔的回家,颜执空拿起那已经破烂的休书,上面的血腥味依旧浓重,笑道:“第一次真诚的撩汉,结果被拒绝了,还真有些尴尬”。
“塞翁之马,焉知非福”,良久,韦尔说道,可是这句话说出来。
女子一旦被休,那她一辈子就完了,虽然相信眼前的女子与其他女子不同,可是看着她故作轻松强颜欢笑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她一心爱慕钟亦洄,可是钟亦洄却为了那个阴狠的女骗子放弃她,还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他这明显的是让颜执空去送死,
这一刻,他真的很不得杀了钟亦洄,可是他更恨的是自己。
颜执空抬头看见韦尔眼里神色晦暗不明,轻笑一声,拉了拉他的衣摆道:“别因为我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听到这话,韦尔下意识愠怒道:“即使他这样对你,你还在想着他”?
对于韦尔突然的愠怒颜执空不知如何回答,说她还想着钟亦洄,颜执空是不否认的,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即使他为了万柔,为了钟家将她推了出去,她在那一刻是恨的,恨钟亦洄的无情,也恨他的痴情。
可是在看到韦尔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眼中浓重的担忧之色,让她那颗冰凉的心暖了起来,似乎每一次,只要自己遇到事情,在她身边的永远是他,而不是钟亦洄,她似乎每一次只要回头,就可以看见他,那一刻胸中对钟亦洄无情的恨意奇迹般的消散了不少,她句话,更多的还是为他考虑。
“我是.........”
颜执空刚想解释,外面就冲进了四名配刀侍卫,气势汹汹,为首的是一位一名面色幽暗,满身戾气,手握着剑柄的男子,指着里面的两人厉声道:“全部抓起来,殿下提审”。
说完就有两人进来,一把拽起颜执空,一人抓住了韦尔,就要将人拖出去。
“放手”,韦尔道.
“放手”,颜执空道。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起出声喝道,韦尔见颜执空面露痛色,对身后的那名侍卫不满喝道。
颜执空见人也将韦尔抓了起来,也是不满的看着那名抓着韦尔的侍卫喝道:“你们殿下要审的嫌疑犯我,你们抓他作什么?更可况他是你们的人”?
“费什么话,那牢房里面的人已经招供,说你们两个关系密切,早已勾搭,有联合刺杀王妃嫌疑,赶紧的,都抓走”,为首的那名侍卫面色不善的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去。
颜执空还愣在那人方才的话中,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新旧交加的血腥味,伴随着刺鼻的潮湿味道,左边的位置上一条长乔凳子之上黑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长凳的木质的纹路滴落在斑驳的地上,形成了一个浅浅的血洼。
长凳的旁边立着两根粗壮的四棱棍子,上面还沾染着黑红色的血迹。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中央的刑架上也是血迹斑斑,旁边的桌上放着粗盐,有着倒刺的长鞭。
四处蔓延着死亡的味道。
颜执空韦尔被人狠狠丢在地上,身后的侍卫见二人还站着,对着二人的腿膝弯处一个猛踢,二人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颜执空立马感觉一股刺骨的疼痛,从膝盖处蔓延至全身,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静静的等待那股疼痛散去。
韦尔担忧的看了眼紧皱眉头的颜执空,颜执空见状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颜执空一抬头,就看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全身被戾气包裹着的男子,黑色乌沙冠帽,斜眉入鬓,一双眼睛虽然全是怒意,但是颜执空还是看出了那隐藏的杀伐之气,暗色的唇紧紧的抿着,一圈的络腮胡子围绕周围,弱化了他唇角的凌厉之感。
原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永乐大帝,即使如何的伪装掩盖,还是藏不住周身的野心勃勃。
“放肆”,朱棣背后的朱能见颜执空盯着燕王一眨不眨,瞬间觉的气血翻涌,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怒目直视颜执空,似乎颜执空再看一下,他就敢抹了她的脖子。
朱棣也因为颜执空无所顾忌的打量,眼中的怒气不断积攒,那浓厚的眉头皱了起来,透漏出他此刻对言颜执空浓重的不喜。
因为朱能的这一声怒喝,韦尔颜执空心中具是一震,颜执空刚低头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一旁传来了,老妇人战战兢兢的求饶之声,“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都是颜执空这个贱人刺杀王妃,跟我们无关呀,殿下饶命.........”
颜执空这才发现,那角落里还跪着三个人,不是钟亦洄,万柔,钟母还有谁呢?
钟母颤抖的趴在地上,灰白的头发因为钟母不断的求饶散乱的垂在地上,一双枯瘦的双手因为内心的恐惧,死死的扣着地面。
“母亲.......”,钟亦洄在钟母开口之后,不悦的唤道,想要说什么,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