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说完，秦夜白急着离开，苏忘尘只能跟他一起。两人出门时，正好碰到回来的秦楚言。

秦楚言脸色很白，脚步有些虚浮，晃晃悠悠地走到沈月菱身边坐下。

骆清音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看秦楚言这个样子，沈月菱有些担忧地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楚言，没事吧？”

回过神的秦楚言抓住妻子的手收拢在掌心，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说完看向宁北珩，神色复杂，“你们这些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些家伙简直都是些怪胎，若是传出去……传出去只怕也没人会信……

他们刚才说的她没怎么听懂，喻潇怀着满腹的疑惑，扯扯宁北珩的衣角，凑近他低语:“宁，我们回去？”

问题苏忘尘会解决，宁北珩和秦楚言不熟，本也不打算继续就在这里打扰人家夫妻恩爱。听了喻潇的提议，他果断牵起喻潇的手起身。

“既然事情解决了，秦五少，我们先行告辞。”

秦楚言含糊地嗯了一声，客气地送他们出门。

……

“宁北珩，什么是离魂？”她好奇很久，终于等到两人独处，忙问道。

“有些妖怪会通过吸食人类的魂魄来维持形态，失去魂魄的人类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到处游离。”宁北珩道，“如果执念够深，他们或许会游离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啊，那两个人都回了家。”无论经历过什么，家都是一个人停靠的港湾，所以那两个失去魂魄的人才会走回家。

可是，他们永远回不去了，无法再见自己的父母妻儿，无法和朋友有说有笑……风花雪月，人世百态，都和他们无关了。

喻潇想，希望苏忘尘可以找出那个害人的家伙，为了那些被它害死的人，也为了以后不再有人被它所害。

……

夜半，房门被人扣响，宁北珩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女孩放到床上，起身去打开房门。

苏忘尘站在门口，脸色不是很好。

“没找到？”不然这人不会是这个脸色。

苏忘尘拧紧眉头，摊开手掌。纹络分明的掌心里，一直白色的纸鹤正正立着。纸鹤本就没有生命，然而不知为何，乍一眼看过去，这纸鹤居然给人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

“探物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味道和气息。”苏忘尘道，“要么，那只妖物已经离开清陵，要么……”要么就是他修为不够，没办法把它抓出来。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苏忘尘此人探物寻踪颇有研究，即使是灵力强大的大妖怪，也没有从他手中逃脱的先例。

宁北珩捏着纸鹤的翅膀将纸鹤收拢到掌心，只是略微感知片刻，男人沉下脸。

“看来，是我低估了那东西的能力。”纸鹤归还给苏忘尘，宁北珩冷笑道，“是心魔。”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男人脸上第一次露出狠厉的表情，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狠厉之色转瞬即逝，苏忘尘看在眼里，心脏剧烈地跳了跳，没有追问他的心思，只道：“若真是心魔，恐怕有些难办。”

心魔由人类内心衍生而出，妒忌、不甘、愤怒、仇恨……产生心魔的原因有很多种，能力强弱多是倚靠人类本身的执念深浅。

驱逐心魔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封印即可。但是找到心魔的办法……心魔寄居在人类的身体里，依附人类而生，若不出来活动，与宿主合二为一，根本就和不存在一样——没有妖气，没有妖力波动，要在茫茫人海里准确无误地找出这样的妖怪，哪怕是宁北珩，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做到。

“我在想，离魂事件近半年内都没有发生，会不会那只心魔的宿主已经离开清陵？”苏忘尘说出自己的猜测，“要不然就是那只妖物得到了足够的力量，不需要继续外出觅食。”

至于为什么会得到足够的力量，唯一的原因就是它的宿主执念更深。

宁北珩沉思片刻，道：“你去告诉褚昭，让他打开‘天眼’，发现哪里有东西施展离魂之术，直接将其斩杀即可。”

“好。”苏忘尘道：“我这就去办。”

临走之前，苏忘尘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难得好奇：“我们说了两个可能，你说会不会那个心魔的宿主放下执念，导致那只心魔无处可依，最终魂飞魄散？”

“不可能。”宁北珩果断地否认这个可能，他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既然能产生心魔，说明宿主的执念非常深。这样深的执念，不可能轻易放下，除非宿主死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男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带了一丝讥诮，苏忘尘“啧”了一声，附和道：“若是那东西继续出来害人，这宿主，死了反而更好。”

苏忘尘离开后，宁北珩没有立刻回房间。他站门口站了片刻，缓步下了楼。

乐祁正蹲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到动静，他把脑袋从翅膀下抬起，瞅了眼宁北珩。

“陪我喝一杯？”把手里拎着的酒瓶和两个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宁北珩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两杯。

乐祁闲闲盯着他：“为何突然要喝酒？”喻潇还在楼上，他居然有心情跑到楼下和他喝酒？

“乐祁，你要保持现在这个形态到什么时候？”宁北珩直接略过他的问题，淡淡道，“我知你和我一样，离开古天阙到这人世间，是为了寻找蘅。如今蘅已找到，你难道不准备和她正式见面？”

乌鸦被羽毛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他那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却流露出讽刺的笑意：“宁，你是在告诉我，现在这个女孩是蘅？”

不等宁北珩回答，他淡淡哼笑一声，“我知道她是蘅魂魄的转世，我并不怀疑她的身份，但她现在还不是蘅，至少不全是。”

“……”

“等她真正成为蘅的那一天，我会正式跟她见面。”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宁北珩晃着手里的酒，轻笑道：“乐祁，蘅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是个很固执的人。”固执，而且口是心非。

上次喻潇和闻人萱在这里打起来，他急匆匆飞到房间找他的时候，脱口而出叫得是“蘅”，而不是“喻潇”。

“你常说我困于过去的事，你难道不也是如此？”杯子在茶几上磕出轻轻一声响，宁北珩看着乐祁的目光里有叹息、更多的是无奈，“乐祁，你执念太深了。”

“和你比起来，我的这点小小心愿，算得了什么？”乌鸦一口一口啄着杯子里的酒，混不在意男人的脸色，口气随意，“的心愿已经实现，现在，倒是可以嘲笑我了。”

这话有些刻意地激怒他，宁北珩好脾气地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起身道：“谢谢你陪我喝酒，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