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对身前汉子稍稍躬身施过礼后,台下顷刻间便静了下来,众人纷纷顿足凝神,等待着这场比武开始。
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萧逸对身前汉子摆了个稍等的手势,便将身上的长衫衣带缓缓解下,直到衣衫松垮的偏向两侧,他小心的脱下,露出了壮实的上身,将那长衫叠试好后,放在了一旁的围栏之上。
“你的兵刃呢。台上的汉子对萧逸问道,只见他手持着双锏,眉毛粗厚无比,双臂更是如木桶一般,这般壮士,却让台下二老看的揪心无比。
“儿啊,要不就算了吧。刘泊庸声音有些嘶哑道,此时他掌心已尽被汗水湿透。
“我不用兵刃。萧逸将衣衫放置妥当,转身对那名汉子淡道。
那汉子见他如此淡然,顿时心中便有些轻蔑的怒意,一声暴喝后,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手中双锏遥指萧逸的胸膛处。
而此时,萧逸却巍然不动,笔直的屹立在擂台之上,双眸如皓月般散发着淡淡光芒,那汉子见状,轻啐一口,手中连连动作,双锏挥舞的密不透风,紧逼萧逸面门而去。
随着一股狂风由西边吹来,那双锏上森森而立的众多尖刺映射着阳光,打在众多百姓脸上,众人皆停止了呼吸,看着擂上少年要如何化解这密不透风的攻势。
一步
两步
随着那汉子越来越近,萧逸依旧稳稳站立不动。
终于,那双锏离萧逸不过一步之时,那赤着上身的少年动了。
萧逸右脚一晃,似要直击那汉子下盘而去,却见那汉子手上动作顿时停住,欲要向下身互去。
好,萧逸心中一动,双眸微闭,其实不是他不愿动,只是这汉子的招式实在是无破绽可寻,奈何他偏偏手中无所兵刃,若是硬攻,不定要被那双锏打成刺猬,此时他已击下盘为虚式,而真正的一击,却是在他的拳上。
凝气,将仅能运转的内力提到臂腕之上,嗖的一下,萧逸右拳直奔那汉子的胸膛处而去,这一拳,太快,那汉子双锏正在下身之处,来不及收回,此时只得勉强以小臂格挡。
砰的一声,那汉子的右臂紧贴着胸膛,向着围护处连连退去几丈,方才稳住了身子,只见那汉子的小臂之上,赫然印上了萧逸一拳,若不是他紧贴胸膛,将力道卸去一半,此时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好!
“好!
众多纷纷咂舌称好,眼前这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小伙子,想不到竟有如此门道,这一招虚式,却让他们大开一番眼界,比起那之前那些如耍戏一般的花拳绣腿,利落,痛快。
那男子却是条汉子,受到如此一击,只是牙齿紧咬,未发出一丝呻吟之声,他将右臂狠狠的甩了甩,却是在使不上半分力道,此伤每个十天半月,怕是难以恢复了。
“好小子。那汉子低吟道,便扔去了手中一锏,只用左手兵刃,脚下如风般,便向着萧逸的面门处袭来。
萧逸左脚向后方平移而去,身子狠狠一压,右脚便向那汉子的胸膛处踢去,这一脚,却是用尽了他身上所有力道,那汉子见状稍稍侧身闪过,欲要在上前之际,却见萧逸嗖的便起了身,这一跃起,此时离那汉子不过半步之遥,萧逸双拳同时击出,一个直冲那汉子面门,一个直击他腹部,那汉子单手只能顾及一处,牙齿紧咬,便要硬抗这腹部一拳。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汉子脸上有些狰狞,却是迟迟未觉腹中传来痛感,他将左手缓缓离开,却见萧逸早已站定了身子,见他睁开双目,萧逸方才微微抱拳拱手。
“我输了。那汉子稍显落寞,不过转瞬便是一脸钦佩之色,朗声抱拳道。
“好!
众人却是纷纷拍手道,眼前少年不仅剩在武艺之上,其宽容之举更是赢得了众人心中的赞许。
“老头子,赢啦。大娘摇着刘泊庸的袖摆,她不懂这些比武的规矩,见众人喝彩起来,便急切道。
“赢了,赢了,儿子赢了。刘泊庸脸上尽是喜色,声音也愈来愈大,笑道。
“他叫什么。坐下擂下王老爷稍稍点头,对着身旁的男子问道。
“老爷,他叫刘安。那男子翻过一张白纸后,对王嵩恭敬道。
夕阳西下,最后一轮比武决出了胜负,今天的擂台却是要进入了尾声,此时诸多百姓打清晨便过来,一直到下午柴米未进,却一个个比台上的参擂之人还要生龙活虎,可这太阳下了山,诸多比武之人的招式看不太清,若是耍些什么猫腻,实在是不好掌控。
王嵩缓步走上了擂台,对着身下的诸位百姓表了翻歉意,众人方才意犹未尽的向着村子中走去,随着人群渐渐褪去,台下只剩二位老者相互搀扶着似等待着什么。
“小女和其父可安顿好了。擂台的后方,萧逸对着幕小玉道,看着她那络腮长胡,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没呢,不过快了,那二人是等你呢吗。幕小玉伸了个懒腰,看着擂前的两位老者,问道。
“走了,明日见。萧逸见状,留下一声便疾步离去。
幕小玉轻笑一声,捋了捋脸庞的胡须,一步一晃的向着萧逸相反的地方走去,抛去这幅面容不谈,却有几分跋扈之相。
见萧逸疾步跑来,二位老者却是对他此次参擂为何瞒了他们之事闭口不谈,纷纷关切的将萧逸的上下左右检查个遍,确定平安无事之后,一行三人方才向村中缓步而去。
今日的双奚村却是好生热闹,不少人家带着些鸡鸭鱼肉前来拜访,这小院之间根本容纳不下,一行人竟坐到了院门之外,险些将萧逸捧到了天际之上,却是让萧逸难以适应,找了个借口便向那熟悉的湖泊处跑去。
他这一溜,惹得众人纷纷开怀大笑起来,要知道这村中出了如此身怀武艺之人,无论在擂上是否拿了名次,平日若是受到外面的贼寇恶匪侵扰,萧逸定能将他们保护周全,如此这般,众人却是好一番羡煞了刘泊庸。
“我说刘老头,你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不仅能顶十个庄稼汉子,没想到还有一身好本事。一名与刘泊庸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的老者道。
“就是啊,回头让我儿子和他去学武,你可不能推辞啊。
“我见他都十六了还未娶妻,你看我家丫头咋样。
“老刘啊,他那丫头只会缝缝补补,你看我家那个咋样。
..........
刘泊庸今日却是喝了不少,他平日只是埋头做事,本本分分,此番突的被众人如捧月般抬举一番,让他走路都有些漂浮,脸上笑意却是从未停过,莫不是真如他们所言,我这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刘泊庸暗道。
而此时,蔡氏与刘大牛正在屋内吵得不可开交,其遍地床褥与在空中缓缓漂浮的棉絮让本就狭小的屋子更是一片狼藉。
“大牛,你要是在这么赌下去,迟早把家当也尽赔出去,你看看爹他们现在过的,你怎么不学学你那个弟弟,要是能挣回他一成的脸面,我都拜天谢地了。蔡氏面容尽是厌弃之色,看着眼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汉子,她心中已怒到了极点。
“呸,你要是觉得他好,跟他过去便是。刘大牛再忍不住,轻啐一口,怒道。
“好你个...蔡氏边说就要上前动手,却被眼前汉子一个巴掌就抽在了脸上,砰的一声便跌倒在了一旁。
“你..你。蔡氏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她单手抚着那印上了五指的一侧面颊上,另一只手直直的指着刘大牛,不知该说些什么。
“娘..娘子,没事吧。刘大牛见状慌忙上前便要将蔡氏搀扶起来,方才他不过是因一时暴怒多有冲动,此时却是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好你个刘大牛,你敢打我,滚!蔡氏狠狠的将他探上前的双手拍开,起身便要向屋外走去。
“你去哪啊娘子。刘大牛顿时手足无措,急道。
“我本以为你能听从我的,好好跟我过日子,这才几日,你便将爹留下的银子尽数输了去,你说,下次是不是就打算把我卖了,滚,别拦我。蔡氏说罢便向院外走去,却被刘大牛一把揽在了怀中,她挣扎道。
“是我不对娘子,我再也不去了,我今后定跟你好生过日子,明天我就去田上,你绕了我这次把。刘大牛死活不将双手撒开,哀求道。
蔡氏听闻挣扎的愈发的慢了下来,两滴泪水缓缓从眼中滑落,看着身前那粗壮的手臂上赫然有两块牙齿留下的印记,隐约可见丝丝鲜血正慢慢的印了出来,可身后汉子却是依旧不见放手,她决绝的心似被开了个小口,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软弱了下来。
“不赌了?良久,蔡氏眼中又唤起了阵阵希望之色,回头对刘大牛问道。
“不了,不了。刘大牛见状喜上眉梢,一把便将蔡氏抱起,向着屋内走去。
说起这蔡氏,这几日却是一改往日邋遢之象,浑身打理的干干净净,打理起了院中一概事务,本是想本分的和身前汉子安生的过起日子,却未料他恶习难改,改天是该找趟她那个混蛋哥哥了,蔡氏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