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日将至三

尚存理性的往生人，集结一处，思虑对策，想要运筹能与玉虚一论的筹码。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军队，将往生人依据伤情排列等级，彻底丧失理智的暂时关押，其他的依据程度驯化收编。坠天界本来的地貌极易种植庄稼作物，多数人都以农业、手工业为生。但现在他们都不能食用人间之物，在人血极难获得的情况下，只有蓄养动物，暂缓痛苦。

解决了生计和军队，往生人也没什么其他欲望，除了对血的渴求几近疯狂，其他方面倒比人来的省事许多。他们也制定了相关戒律，第一条就是严禁往生人外出，毕竟坠天界人数有限，出逃之后几乎是死路一条。而且他们发现，吸食人血越多，往生人的人性便会消逝的越快。最终甚至沦为豺狼般的兽类，不能人言没有思想，只晓得捕杀嗜血。这对于坠天界的领袖们来说，自然是极其不愿看到的。

再大的灾难也总有幸运之人，当年的坠宫天火，灾祸虽大，却也并没有毁灭一切，仍有少数人存活下来。但他们只能在盘结之内东躲西藏，每天都可能遭遇往生人，生活更加凄苦、悲惨。

“依我之见，我们首要任务还是要与魔界取得联系。咱们坠天界虽小，却也是跻身三界了。玉虚独霸人间，打压魔界几千年，多个帮手我不信他们无动于衷。”殷沉说道。

天宫坠下那日，他独自一人护全家老小周全，身受重伤，周身几乎全部被天火烧烂。一家人躲进山洞中时，他早已奄奄一息，只是静待死亡的来临。但是几天后，殷沉却发现自己发生了更加糟糕的变化……

“你们怎么总是这么死气沉沉的？！我周身没有一处好肉，日日溃烂，勉强留了双目尚能见光，一张嘴还能说话，却也从不曾忘记我们与玉虚的血海深仇。你们个个比我伤轻，可每次谈及此事，却总这般……”

气急之处，殷沉一掌拍向树枝搭起的简陋桌几。他的手掌早已溃烂千遍，参差的枝杈瞬间便穿透了他的指掌。

“你这又何必……”议论纷纷的几人退出之后，兼任医官的大掌事林旻涧走到殷沉身边，“你这手，就快连不到胳膊上了，在这么糟蹋下去，下次你就没有拍桌子的物器儿了！”

殷沉显然怒火未消，脸上倒是看不出表情，只是老树皮随便搭凑在一堆，形状是个圆的而已。

“他们比不得你，焰伤沉重如斯，当时能坚守意念，不伤家人一分一毫。事后亦能控制自己心神，从未吸食过人血。如今我们这里，除了你，哪个不是隔三差五的便要血瘾发作，痴狂无状。”林旻涧将殷沉的手掌小心包好，但有一块烂肉，却一时找不到出处，他微微蹙起眉头，从额头到下巴的焰伤痕迹，更加明显起来。

“你就不着急么？我就不信你一点不急！”殷沉抽回手，自己胡乱裹了几下，“近日来，霍璟修的盘结不稳，这是多好的机会。七百多年了，我们在这里不生不死的，七百多年了！林旻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