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四

隐之又将子衿从身后让出，道：“师伯，这位是……”

“二位上徒风尘仆仆，我自当尽地主之谊。国君也传召要见两位，但还是先到方音宫稍事休息。隐之，也好久没回家了。择日再进宫觐见，二位意下如何？”

柳啸自始至终只当子衿是透明人，言语上却是极尽客气，不留缝隙。

随后牵着隐之便走，仿佛他旁边再没有人了一般。

“师伯，我们和子衿同来的，您总不能……”

“当她不存在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忍耐。”柳啸声音陡然狠了起来，显然努力克制着怒火，“无色她……这些年我用尽办法，都无法恢复她的手。回到流凌之后，她便闭门不出，整个人都消沉了。你回来我自然欢迎，盛天上徒到访，我也会以礼相待。这个人，必须即刻离境！”

隐之刚要开口，被柳啸按住。

“她毕竟是上仙座下，我保证不为难她，只要她马上离流凌国境。我不想看见她，无色更不愿意见到她！”

一行人都望着子衿，看得她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明明没做错什么，明明当初是柳无色先动手的，怎么论断起是非来却是自己在众人面前受辱？

子衿不想让隐之为难，也知道在流凌国她若想与国师作对，怕是无辜之人血流成河也不够作陪的。

她挑起包袱，默默向门口走去。

“掌教，多谢美意。但我与上徒子衿同出，必要同回。况且我等还要去办上尊交代的事项，就一并告辞了。”

说罢，他追上子衿，二人一同出了客栈。

柳啸只说了一句：“慢走，不送。”

盛天陪着，隐之还稍放心些。

只是这心结，怕是经年历久也解不开了。

回到方音宫，派中热闹气氛自是不用提。

柳啸也是提前做了不少准备，让隐之这次回家即是风光，又是感动。热闹欢庆了半天，酒筵之后，隐之才得空去内堂见到母亲。

和记忆中一般无二，母亲仍是喜好安静，任外面锣鼓喧天，她只静静的描着自己心仪的花样，色料盘子摆了一圈。

“母亲这是准备绣个香囊还是荷包？”

甫桅一抖，青色从笔尖被抹出去了一点。

“儿子唐突，惊扰母亲了。”

“没有没有，我这都是闲的发慌，随便画画的。快来快来，让娘亲看看！”

甫桅眼角含泪，将儿子拉到前庭坐下，一双眼睛舍不得离开，上上下下的打量。

“儿子常常写信，母亲却只有几字回复。”

甫桅笑道：“我和你爹都好，只是想你。多言无益，多言无益。”

“方才外面那样热闹，明知是我回来了，母亲倒是坐得住。”

想在宴席之上向母亲敬杯酒，才知道她推脱受不了人多，竟没去参加。那一刻，隐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我你还不知道么，比说宴席上觥筹交错的，就是几个婢女叽叽喳喳也是头痛。你爹常年闭关，我一个人清静惯了。”

甫桅抚着隐之的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