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新线路可能会挖穿地下河，殷沉叹了口气，擦掉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林旻涧刚才说的话。

“没反应？还在干？不是说了今日起工程量减半，等新路线确定了再说，也让大家休息休息么？！”

林旻涧苦笑了一声：“他们说了，就算挖穿整个璇玑国也无所谓，他们有的是力气，错了就重新挖，没所谓的。”

殷沉喝道：“简直胡闹！”

往生人确实有超于常人的力气和精力，但是，他们也有个极限，更何况还有血瘾发作的时候。如今，他们中不少人就是一口气吊着，梦想着第二天便能重见天日，豁上命的干。一至于不少人血瘾之前都不去监所隔离，在工地直接发作见人就扑，好不容易才收拾住。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组织了小分队维持现场秩序，若是现场乱了，如何疏导，怎么控制，反复排演。

宣讲之初林旻涧心里也没有底，看着众人一头一身的灰土，各个像土里爬出来的泥猴子，他稳了稳心态，好不容易才张开了口。可是三句话不到，就听下面有人喊。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干活？”

“让大首领放心，等他定好了方向，我们马上掉头挖就是了。”

“对对对，我们都知道了，能回去挖了吗？”

殷沉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你没跟他们说，可能全是白费功夫吗？”

林旻涧道：“说了啊。他们说，无所谓，力气留着也是浪费。”

殷沉又问：“那你没告诉他们，这个山丘岩石奇特，我们的工具根本奈何不了它么？”

林旻涧一摊手：“说了啊。他们说，小时候都学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现在手里是铁器，还怕凿不穿石头？！”

殷沉想了想，又想问，刚开口就被林旻涧打断了。

“大首领，能想到的话我都说了。他们现在一门心思就在那个坑上，私底下都在比谁能第一个见到天日，换班都老大不愿意的，更何况让他们停工！别想了。我以你的名义下了命令，这才要到了一份每个人血瘾时间提报，不过我看啊，这上面的日期多半也不可靠。”

说完，林旻涧又躺了回去，唉声叹气起来。

本来是件好事，为何发展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殷沉从窗口眺望着远山，感觉那里就仿佛是一个活动的炸弹，不知何时便会将坠天界爆出个五彩斑斓。

他看了看满是泥土的粗纸，歪歪斜斜斜着一行又一行的：近期无有发作。突然感到一阵悲凉，一阵惊慌。

二人无言之际，门口一亮筱仝急急忙忙的进来了。

每个往生人都恨过自己命运不济，天宫玉虚当然是始作俑者，可是太遥远了看不见模不着。痛恨虚无的命运，倒显得有形很多。

恨自己为何生在此处。

恨自己那天为何没有出去采办。

恨自己……为何要是自己。

这些想法，殷沉也常常有，林旻涧更不用说。出事之时，他正在家备考，准备参加国试。父亲是里正，他又勤奋好学，本来是有一一番大好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