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夫人……”
“老爷，算我求你，这次意欢怎么闹，你都由着她吧。看到孩子今儿回来的样子，我这个当娘的心痛啊。”
“可是……”
“秦家算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当年你走南闯北的时候，可没这样忌讳过谁啊。”
“夫人，那时候我还年轻，一无所有，可现在……”
“现在我们穿金戴银，纵然有金山银山，可我仍喜欢当年那个顶天立力，有担当，有魄力，有豪气的你。”
“夫人……”
第二天，林意欢得知了自己的美貌娘亲终于说服了她的古板爹爹，于是便一早就出了门。
带着林府的管家去了朱雀街以及几处繁华地段游转。
半天时间，林意欢已经摸清楚了秦家的大部分底细。他们是十年前搬来京都的，仗着在朝中有人撑腰，便在京都为所欲为，原本由一些赎卖的小本生意，渐渐狼吞虎咽的做大。现在秦老爷已经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目前最红火的醉月楼，潇湘阁，皆是秦诗雨爹爹旗下的生意。
秦家涩猎的东西，几乎以娱乐性质为主，比如妓院，赌坊，茶楼，借贷等各种有违法纪的生意。
这种生意虽然容易触犯法律，平日也少不了滋生事端，但不可否认它却是富人最爱去的地方。秦家每日可谓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不错，像这种不费力的生意。只要你在朝中有人罩着，想发财那岂是什么难事？
秦家从着手这些生意开始，也有个七八年的光景。这上面每次抽查下来，秦家总能轻易躲过。因此可见，秦家在京都建立起的势力，那是不容小觑。
林意欢一身白裙，如果一朵出尘的清莲，淡然而平静的站在“迎客来”的二楼。
她一手扶着楼栏，一手闲适的背在身后，水眸没有一丝波澜的盯着对面的“醉月楼”。
醉月楼的门扉紧闭，楼檐两边的大红灯笼此刻正萧条的在风中摇摆。在楼侧两边的红绸，也时不时的随风起舞，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清静，那样的安宁。比起夜间的繁华热闹，眼前的醉月楼却显得那样的虚无缥缈。
“小姐，你在看什么?”管家林耀宗一知不明白小姐为何久久盯着醉月楼几个招牌大字入神，来此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可小姐总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半晌不发一言，完全令人琢磨不透她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上茶来的小二又一次谄媚的问道：“这位姑娘，想好了要上什么茶吗？只要你吩咐一声，小的愿意为你效劳。”
林意欢陡然转过身来，脸上那种淡漠悠远的气质令那奉茶的小二微微一怔，那人先是红脸，纸而埋下头自卑的不敢去看她。
“过来！”林意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溢出两个不容人反驳的字来。
那脸上略带麻子的小二蓦地一愕，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
林管家冲他点头，示意他过来。慢慢的，他这才挪步靠前。看到眼前这个似仙子般的女人，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迷离气质，仿佛并非他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承受的。
“姑娘你这是要……”那小二红了脸，手掌不断揉搓，一脸不知所措的望了一眼林意欢，又慌乱的埋下头。
林意欢看了眼他为难的神情，但放柔脸色道：“我问你件事。”
小二听她语气松了，脸上神色缓和了一点：“姑娘请说。”
“你们这茶楼的生意怎么样？”
那人一听，神色瞬间黯淡，抬头打量了对面的醉月楼一眼，比起那边那气势磅礴的醉月楼，这边的“迎客来”显得那样的渺小与简朴。
“唉，姑娘一看便知又何必再问，这么大间茶楼，也就姑娘和几个清零稀疏的客人，这生意自然是惨淡得不行。”
林意欢神色依旧，薄唇只是轻轻一抿，仿佛了然于心，又仿佛漠不关心。那样的神情，就连林总管也看不懂，只是不明白，小姐问这些话的意思。
“那晚间你们的生意如何呢？”
又经这样一问，那小二更是苦不堪言的皱起眉头：“到了晚上，就更别提了。对面的醉月楼在，有谁还会进我们这间破茶楼啊。”
“那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林意欢这样一句话，更是弄得那小二没头没脑，半晌才抓抓脑袋，有些沮丧道：“掌柜的说了，过来今年，明年年初就关闭这里算了，反正这样营运下去都是亏本，不如早早关了算了。”
这一次，林意欢那毫无波澜的水眸，总算有了丝神采。
在林意管那已经有三分明白的眼色下，林意欢轻启薄唇淡然道：“现在你告诉你们掌柜，我愿出高价盘下这里，你问他可否愿意。”
“啊？姑娘说什么？”
那小二没料到林意欢会说这样一句，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林意欢脸色恢复先前的平淡与疏离道：“我说，如果你们掌柜愿意，可以将这里盘给我。”
“真的?”那小二好像看到了天大的喜事，一双绿豆小眼，瞬间睁大悠转不停。
林意欢不语，只是轻轻颔首。
只听得“噔噔……”几声，那瘦小的小二哥就飞快的下楼了。那样子，就好像怕错过什么绝佳时机一般。
待店小二下去后，林总管立即上前一步，脸带困惑之色道：“小姐，你打算买下这里？”
“嗯！”林意欢淡淡的应一声，却将内心的决定表现得非常坦白。
“小姐为什么要买下这里？”
“做生意。”
“小姐想的是做什么生意？”
“当然是能跟醉月相提并论的生意。”
“青楼？”
“算是。”
“这可使不得啊。”
“为什么？”
“因为老爷从来不接手这方面的生意，老爷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像青楼，赌馆……”
“你别急，这生意是我自己要做，并不是我爹做。”
“可小姐你是女子啊！”
“那有什么，我只是幕后策划人，又不要我亲自出场。”
“可……”
“别小题大做了，我决定了。秦家以后就是我的死敌，我这次就是要让他们家知道，我林意欢不是如惹的。”
见林意欢脸色坦荡，一脸坚决，并非有半点玩笑之意，管家林耀宗蓦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了半晌才道：“小姐就那么有信心击跨秦家吗？”
“至少有七八把握。”
“老爷他知道小姐要开青楼吗？”
“不知道。”
“那……”
“林管家，你不用怕，反正我爹答应我了，这银子，我不会让他白花的。一会，你就跟我再去四处转转，我要把周围几间铺子全买了，然后合并起来开一间比醉月楼还大的青楼。”
“小姐……这……”林管家很想说一句，女子要开青楼，这可是史上第一奇闻啊。虽然撑管妓院的都是些妈妈桑，可谁的背后，不是靠男人顶着啊。这小姐……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竟然为了击跨秦家，要开起妓院，这……这先不说事情有多荒唐，问题是她要去哪弄这些姑娘来啊？
一天下来，林意欢几乎走遍了整个朱雀街，然后把四周几家生意皆为惨淡的铺子给买了下来。
随即，一不做二不休，又把京都手艺最为精湛的那些匠人请来，商议着数日便将这些地铺拆迁，再按照她的指示，将这里打造成属于她的地盘。
一切办妥以后，林管家看着账薄上消耗的银子，不由微微皱眉。老爷是让他陪着小姐出来，已经规划了一笔银子给她准备。可是，现在算算，小姐的开销，简直超过了预计的两倍。
林意欢回头，似乎看穿了林管家的心事，当下快活的上前一步道：“宗叔，你放心好了，这里若是能迅速建成，我想不出一个月，我就可以捞回这次投资的所有本钱。”
望着自家小姐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林管家虽然有些怀疑，但却又不好泼她冷水，只能打算回府再找老爷商量。
坐上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回到了林府。
下车以后，林意欢瞬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回头，果然发现一些左邻右舍在背后冲她指指点点。看到她的神色以后，那些人便立即埋头，装作漫不经心的做自己的事。可待她稍微不留神，那些人又用一副讥讽嘲笑的眼神看她，同时嘴里还发出各种不屑声。
林管家也发现了奇特之处，当下不便说什么，只是上前挡在林意欢的身后，将那些人的目光避之在外。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好！”尽管林意欢现在很疑惑，但此时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回家以后再弄个清楚。
进了林府以后，林意欢发现，不仅外面的人有些奇怪，就连府中也很奇怪。
虽然府里下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林意欢总觉得，哪里似乎出了一点事情。但究竟是哪里，她又弄不清楚。绕过前面的庭院，她一抬头，看到那些丫鬟闪躲的模样，她总算搞清楚了。
对，这些丫头今天的眼神有些怪，而且整个林府过于安静，这是与往常不相符合的。
此刻，已被好奇心淹没的她，蓦地偏过身去，正想抓一个丫头上来盘问。不料，巧巧刚好经过，看到林意欢以后，慌忙上前一步道：“小姐，你回来了？快去前厅吧，老爷在等你。”
林意欢先是一怔，继而诧异的瞪大水眸道：“爹爹今天不是要跟人谈生意么？怎么这早就回来了？”
巧巧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嘀咕道：“原本是这样的，可老爷在途中听到关于小姐不好的消息，所以就回来了。”
“什么消息啊？”她林意欢有什么不好啊？最近不都是好好的吗？
巧巧可怜巴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小姐昨天去醉月楼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尽是些不好听的话在辱骂小姐你。”
林意欢微微一愕，继而回忆，怪不得今天那些人看她眼神有怪，难道就因为她昨天去了醉月楼？
当下，她有些不服气道：“我去了就去了，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这有什么不好听的话啊？”
“小姐，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
“那些人说，你对人家圣亲王还不死心，竟然为了他，跑到妓院去寻人。堂堂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丢人之事，还敢大摇大摆的上街，真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