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所以，好几位想要购买他手中玛瑙的大商户没有摸清楚他的脾气，白白错过了几次机会。

林意欢下了马车，与林天祥并肩进了寻欢楼。

店里的曹掌柜见是老爷来了，想必已经明白了老爷此行的目的，当下就慌慌张张的出来迎接。只不过在看到林天祥身后的那位白衣公子时，稍有停滞。只是片刻过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

不错，林天祥出外谈生意从来不带家眷或是随丛。他办事干净利落，而且面面俱到。是不少商贩心中的神话，他有今日的财富，与他平日的处事做风密切相关。遗憾的是，他膝下有女却是无子。这家业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在古人心中那是根深蒂固。也许，林天祥若是有个儿子，那么他们父子便可并肩做战，也不会像往日那般孤影相随了。

可为何，今天前来谈如此重要的一笔生意，林老爷竟会带上一位少年公子呢？

这少年一拢白衣，玄纹云袖，靠左而随，她微微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正有意无意的敲定着自己的袖袍，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真的是好出众的男儿，在哪见过，曹掌柜一时半会却记不起来。只是那双目光，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以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就连店里的小金子和小团子见了，也低声唏嘘赞叹。此人好似眼熟，越发想记起什么，却越是记不起来。

“曹掌柜，还看什么，老夫要见的客人呢？”

经林天祥这样沉声提醒，这才知道失态的曹掌柜连忙带他引见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老爷天字号雅间请，宋老板也是刚刚才到。小的已经命人上茶，老爷上去即可。”

听到这话以后，林天祥神情这才一松，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冲林意欢示意，父女二人就这样在所有人惊疑的瞩目下上了楼去。宋老板是一位儒雅带着一身书香气息的中年男子，此人五官谈不上俊朗，却有一种精瘦而温润的气质。

看到林天祥入屋那一刻，他并没有学别人对林天祥做出的那种巴结又讨好的繁文缛节，只是眉梢扬起一丝笑意，淡淡颌首，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天祥也同他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淡笑着让点点头，然后又示意林意欢坐在他身侧的位置。

林意欢做下以后，对方立即朝她投来注视的目光，那眼神有些惊艳与赞美。

“林老爷，这位是……”

众人皆知京都首富林天祥只有一女，并无儿子。当下，林天祥黑眸寻思一转，便编出一由道：“此乃吾远方表亲家所来的亲外甥，今儿故与我相学经商之道，我见宋老板乃是大度之人，并不会介意她在侧旁听一二，所以就带她过来了。宋老板，你不会介意吧？”

“不愧是表亲，眉宇间与林老爷到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定以为是林老爷家的犬子。”说罢，那人大笑几声，从那爽朗的笑声之中可以听出，他并不介意什么。

这时林天祥也跟着笑道：“呵呵，还请宋老板不要避嫌才好。”

“怎会，此子相貌生得好啊，眉目如画，水眸似星，真是世上罕见的美男儿啊。”

宋老板一边说，一边细细的端祥着林意欢，那神情满是喜欢得紧。林意欢却抬头冲他恬淡一笑道：“谢谢宋老板夸奖。”

“哪里哪里，宋某说的实话，想必林老爷也知道，我宋某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那些歪肠子拐弯拐角的事。今日前来，我也直说，那批玛瑙宋某不打算卖了。”

林天祥听他这样一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语气不惊不怒只是带着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宋老板儒雅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随即苦涩的笑笑道：“只因找不到有心之人。”

“什么叫有心之人？请宋老板说出个理来？”林意欢陡然抬起下巴，一脸淡然的问道。

姓宋的那人先是惊疑这腼腆的小生竟会如此无礼的问自己，随即又略带赞赏的望了她一眼道：“我需要能赏识它的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珍宝，我不希望它被一些无知之人用廉价收购而去，然后谋图其中暴利。”

林天祥正欲责怪林意欢的多事，还未来得及阻止，林意欢便起身站了起来道：“赏识?漂亮的东西谁都会赏识它，但东西的本质不在赏识，而是对人有用才是真的。”

宋老板没想到这个貌似潘安的文弱美男此刻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与先前见过的几位商客大为不同。他人谁不是曲意逢迎，谁不是讨好巴结。而他满脸傲气，说得如此不屑，当下心中有些什么异样的东西被他勾起。

“那你能能说说看，这东西对人有什么用处？”

林意欢冷然一笑，将手负在身后，虽然扮成了男儿身，却不忘做出男儿那种潇洒气度来。

“当然有用，玛瑙是佛教七宝之一，自古以来一直被当为辟邪物、护身符使用，象征友善的爱心和希望，有助于消除压力、疲劳、浊气等负性能量。如果将适量的玛瑙放置于枕头下，有助于安稳睡眠，并带来夜夜好梦。这是其一，其二在西方魔法里，教人将自己的愿望写在一张纸上，折叠包妥，静心冥想过后，再放入玛瑙聚宝盆内，至少要放一天一夜，让能量在其中激荡强化，取出后，将之火化烧掉，藉助火的力量，将你的愿望传入自然界，多能心想事成。其三，将此物让一些正在苦读习书的孩子多接触或是配戴水玛瑙，可以感染水的特性，变得聪明、灵活、乖巧、记忆力强、适应力佳。其四，虽然迷信，但也有不少人相信戴着带水玛瑙，可以强化亲和力，能够灵活应变，八面玲珑，有助成长，财源旺盛。到了夏天佩带玛瑙不仅时尚、漂亮而且能降温，防止中暑等。”

见林意欢可以一口气说出玛瑙这么多好处，宋老板和林天祥皆听得呆愣了。

不错，林意欢以前在现代乃是秦氏三脉单传，也是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从小金银珠宝玛瑙钻石也见过不少。对于这些东西，还是小有研究。每到逢年过节，总有人送这些东西前来探望，他们一般不好明说那些礼物的珍贵之处，只能编出以上理由来做堂皇冠冕之词。

所以，林意欢只要一提到这些东西，就把当初那些叔叔阿姨的话，全都背下来了。只不过呢，其中的那些话，也不一定全是假的，可能它们真有那些功效，也不否然。

“想不到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知道如此之多，看来你对玛瑙真有研究？”

见宋老板来兴趣了，林意欢笑得诡异起来，将手捏捏下巴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些更隐晦的呢，比如夫妻房中摆设带水玛瑙，有助于夫妻感情和睦，增进闺房之乐。”说到这句话时，林意欢明显察觉到宋老板与林天祥脸色一变。宋老板是诧异吃惊，林天祥则是睁大眼睛脸色微微发黑。

林意欢见苗头不对，连忙又接了句：“玛瑙可改善内分泌，加强血液循环，让气色变好，消除性方面的障碍，避免性无能与不孕产生，偏橘色的红玛瑙则可对直肠，胃肠都有效用，可活化内脏，预防便秘，帮助排出毒素，对肝病、风湿、神经痛、静脉曲张等都有舒缓的功用，对于女性，长期佩带玛瑙可以使皮肤润滑，心情开朗，血液循环增强，使嘴唇红润，眼珠明亮有神。所以，玛瑙的存在并非只有观赏这么简单，它的实际用处大着呢。”

“哟，想不到公子你还懂医理？”宋老板这次被林意欢说得两眼冒光，神色所谓佩服无比。

林意欢却灿烂的笑道：“哪里，只是略懂皮毛，刚瞧对玛瑙也有研究，便不才全说了出来。还望宋老板大度，莫要取笑才是。”

“咳咳，宋老板，外甥意欢不才，让你见笑了。”

宋老板满脸笑意，当下挥手道：“哪里，哪里，这位公子分析独到，他让我知道了玛瑙真正的用处所在，比起那些开口闭口就以玛瑙做为牟利的商人们，他是让我最赏心悦目的一个。不妨实话告诉林老爷，从小阁下就喜好收藏玛瑙，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乃是珍宝，若非此次家中救急，也不会将它们贩卖出来。本来今儿早我就打定注意不再将这批玛瑙出售，可现在听了这位年轻小生的话后，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林意欢当下喜上眉梢，乐不思蜀道：“这样说来，你真的肯把它卖给我爹……我表舅了？”

这时，林老爷也激动的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兴奋的望着宋老板道：“宋老板的意思是……”

“林老爷，请随我来吧，我的随从就在楼下。那些玛瑙，就转交给你了，请林老爷能够善待它们，把它们卖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

说完，宋老板满意的转过身打量了林意欢一眼，瞳孔里的赞许之色越发加浓。

林意欢笑着冲他抿了抿唇，随即朝自己爹爹望去，林天祥眼里在宠溺的同时，故意又板起脸用责怪的神色看她。

见爹爹和宋老板一起离开之后，林意欢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成功，自己这次终于在爹爹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当下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但仔细一想，自己目前是男儿身装扮，不可太过失态，否则毁了她稳重高雅的形像。

当下，她推开房门，在长廊之上以漫步之姿来回踱步。然而，正在楼下递茶端水的四儿看了，差点将壶里的水喷洒出来。要不是旁边的小团子将他帮忙，可能那茶水就要倒自己一身。

四儿又惊又疑的打量了林意欢许久，脸上终是挥不去的困惑。不一会又纳闷的朝楼上张望，一个退步就撞到了前来的客人，惊吓之余忙退后数步道歉赔礼。

林意欢看到这一幕，笑得花枝乱颤，暗自思忖，这家伙肯定也觉得自己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眼神分明还存在着淡淡的恐惧，想必曾经的自己没少给四儿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