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
玉露殿。一群太监正跪成一圈,哭啼不止,一边告饶,一边磕头。
“王相国,林姑娘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让我们在花园里种花而已……!”绿春被王相国带的手下掌嘴,嘴角丝丝血迹,红雨跪在一旁,头发零乱,脸颊红肿。
“大胆,还敢为一个妖妇辩解,再打,打到她们说出真相为止!”王相国像发了疯的兽一样,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跪下求情的太监。”如果你们继续跪在这里,我将你们一起掌嘴,我看是你们嘴硬,还是我手下的木板硬!”
绿春已然毫无力气,脸已经肿成馒头一样,可是她却含泪说道:“相爷,林姑娘来玉露殿一个月,与我姐妹朝夕相处,她有事自然瞒不过我们。她为人简朴,善良,对我们宫女和太监也十分温和,没有做出任何不妥之事,今天就算相爷打死我们姐妹,我们也不能说林姑娘的坏话!”
绿春以然忘记了林意欢的嘱咐,不违良心地为林意欢再三辩解,可是她哪里知道,王相国失女心痛,绝不想看到大王移情别恋。林意欢住进玉露殿以成了他心头之刺,寻着把柄,自然是往死里整治,今日大殿上如若不是罗寒拿了主意,他一心就想治林意欢为死地。
“哼,我看你们嘴硬到什么时候,给我往死里打!”王相国咬牙切齿,似乎与这两个宫女有血海深仇。
“是啊,我们宁死,也不能诬陷林姑娘,相爷所说破坏后宫,暗挖地道相逃跑实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红雨也哭诉着,一旁的小太监们也自是跪地磕头求情。
自从林意欢来到后宫,这里俨然变成了另一番天地,原本凄凉的后宫变得有了生气,而且林意欢救红雨之事也在后宫传来,一时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佳话。在残酷暴君的统治之下,是多么需要一个像仙女一样善良的人来救赎他们的灵魂呀。
“大胆的狗奴才,通通都不想活命了,反正后宫人太多了,没事做还浪费粮食,我就来他个杀一儆百!来人,把绿春和红雨带到午门斩首。”
两名将士拖着绿春和红雨,血迹淌了一地,触目惊心。几个小太监也无力阻拦,只任由将干把绿春和红雨拖出了后宫。
王相国一心想出气,既然林意欢被罗寒移到别的府邸,自然得拿两个小宫女撒撒气。午门一丝风都没有,因为常年的血水洗涮,这里已然成了死地,除了血腥的味道和死亡气息的笼罩,再找不出别的感觉了。
“妹妹,看来姐姐救不了你了,那就让我们在九泉之下再做姐妹吧!”绿春嘶哑着嗓音哭着,看到红雨双眼无泪,只怔怔发呆,必定是被吓坏了,就跪着双腿移了过去。”红雨,都是姐姐连累你了,对不起!”
红雨木木地摇了摇头,苦笑说:“要不是林姐姐救我,我早死了,就当我又多活了一个月吧!”
将士把绿春和红雨绑了起来,马上就要行刑。太阳的光突然变得有些白得刺眼,人眼中看到的景象似乎有些失真,王相国表情冷酷,笑容阴险,仿佛有如鬼魂附身一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行刑!”刀刃反着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周围都是一些看热闹的宫女和太监,一向看惯了残忍血腥的场面,她们只当这是一种点缀枯燥生活偶尔的乐趣。
刀就要落下,绿春和红雨握紧了双手,眼睛紧紧闭上。
“慢,王相国,大王不在,你怎么可以私自动刑……!”一个身影闪来,众人定睛一看,正是罗寒将军,只见他一个飞身上前,用剑拔开了正要砍下去的大刀。
王相国一看又被罗寒拦阻,气愤难当,指着罗寒说:“你千方百计地帮助那个妇女,到底是有何居心,难不成你也被她迷惑,想要助她逃跑?”
罗寒微微一笑,缓了缓语气说:“她不过只是名宁国的人质,我何须为救她而与相国起冲突,不过实在是此人质是大王要挟名宁国的重要棋子,倘若她有什么不测,将会影响大王一统四国的大计,我想王相国也不想耽误大王的统一大业吧!”
“这……!”王相国无言,随机又找出理由。”那这两名宫女我总有权处置吧,看到人质有逃跑行为,却助她之力,若她们不死怕是会扰乱后宫!”
听到王相国这样说,罗寒更是哈哈大笑,移步走到王相国面前说:“不过是两个小小宫女,何必又让相国大动干戈,等大王回来,我自会禀明,就让大王处治吧,我已经在府邸略备薄酒,不如相国与我同饮同醉,一壶解千愁去?”
“那我就听将军一言,先放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王相国一摆袖子,背手而走。
绿春和红雨这才满身冷汗,出了个淋漓尽致,浑身变得瘫软。罗寒走过她们跟前,摇了摇头,低声说:“林意欢真是料事如神,她竟然猜到王相国会加害于你们,让我来救你们,还好来得急,你们快快回玉露殿,大王不回来,不要再随意走动,以免招惹是非!”
绿春和红雨一听是林意欢让罗将军来救自己,突然热泪盈眶,在南蛮国生活了十几年,却没有人愿意对她们这样贴心且肝胆相照。红春和红雨低声谢过罗寒,互相搀扶回到玉露殿养伤,她们互相照顾,互为知已,不时地相信着林意欢并担心她暂且不提。
且说林意欢被罗寒另寻别苑,新寻的住处没有皇宫气派,但却多了一份安静和优美。只是一处普通人家的房子,三间瓦房,到还干净,对面是一座山,山下有一片林,一个湖。有两名士卫轮换把守,除此之外,只剩下林意欢一个,吃的饭菜定时送来,到也省了不少闲心。
每到夜晚,林意欢仍然在梦境中偶尔听到母亲呼喊自己的声音,不只一次试着寻找办法穿越回去,可似乎,自己的回忆仍然不完全,有些东西仍然在脑海里沉睡着不愿意醒来。
“真是急人,难道是时机未到?”林意欢下床来,有一弯新月照在窗棂。窗外那个将士半睡半醒,倚在门框上打着盹,林意欢一个人顾忌,就拿了一坛老酒走出门去。
湖水粼粼,波纹随风而起,林意欢拍了一下那个士兵的肩膀,士兵猛得一惊,看到是林意欢走了出来,那倾城的美貌让他无法直视,只得慌忙低头。
“唉,喝点酒吧,这样的夜晚不喝酒可惜了!”林意欢又推了一把那懵懂的士兵。
“我正在值班,不可以喝酒,姑娘一个人喝吧!”士兵躲开了身体,又站直了立在那里,像个旗杆一样一动不动。
林意欢小声叹息,走到湖边席地而坐。”都说是良辰美景并不多,万不可辜负。可是多少人就在风尘里,浪费了年华。”
望着月亮,一汪湖水似蓝非蓝,似黑非黑,风一起,吹皱一潭深水,无数个月亮的倒影在水面抖着容颜,像是在哭泣。
也不知道绿春和红雨怎么样了,那天听罗寒将军说,她们二人虽然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现在在玉露殿闭门不出,正在养伤,但愿天随人愿,我可以为她们做些什么,好改变她们那悲惨的境遇。
想到这里,林意欢苦笑,自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现在却要干涉别人的命运,实在是可笑的很,可是却仍然不愿意放弃,想赌一把人性。
“萧冰让,你会让我如愿吗?你会从此变得开明,不再冷酷,变成一个明君吗?”林意欢仰头喝一口,那酒太烈,到呛得她咳嗽不止,直把眼泪咳了出来。
“姑娘,风大了,夜露重,你还是回屋休息!”将士关心地说到。
在这无人之境,两人分明有着利害关系,一个是人质,一个是看守的士兵,可是却能滋生这样惺惺相惜的情愫。人真是搞笑,为什么非得在这一无所有,把身体置于悲苦难当的境地,才能消除彼此的敌意,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呢,好笑,好笑。
林意欢有些醉意,想到这里,不觉开怀大笑。虽然有些失态,但在这夜身人静之地,在士兵眼里,却是一种出自真心,发于肺腑的真性情。真看得那士兵眼都呆了,魂都飞了,林意欢才轻闭门扉,和衣而眠。
“也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是很喜欢林姑娘吗?但愿她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士兵对月感叹,这话顺着风儿,飞到了遥远的天空。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月,林意欢的心以然在这静止的时空里变得静如止水。突然有一天,那士兵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要知道他一向安于本职,从来没有进过林意欢的屋子。
“姑娘,姑娘,是大王回来了,他打了胜仗回来看姑娘来了!”士兵一脸兴奋,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就站在了林意欢的卧室里,而林意欢头未梳,妆未画。
林意欢懒懒的,虽然心里仍然有些小小的期盼,但转瞬即逝。她慢慢地下床,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这里不比皇宫,没有什么脂粉钗子,也没有绿春和红雨为她梳妆。林意欢提起木梳,只用绾巾把青丝轻挽,罗衫披肩,便静坐在桌前。
“你出去迎接大王去吧,免得他责怪你,我就在这里等他!”林意欢向士兵致谢,并提醒他此时应该是站在门外才对。
士兵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一红,拔脚就走,连门都忘记关上。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让意欢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简直罪该万死!”萧冰让气势汹汹,大步跨进屋子,在屋内扫视一眼,最后定格在林意欢的身上。
她有些憔悴,但眼睛仍然是那么明亮,仿佛是行军夜里天空中那最亮的星星,头发轻挽,虽有些慵懒之意,但更衬托出她自然的美丽,如门前那潭湖水,柔静且深邃。
萧冰让一脚踏进屋子,虽然在来之前想了无处次林意欢此时的样子,但都不如见到她的感觉这样的美好,这样的充实。
“意欢,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等回到宫里,我一定让罗寒给我一个交待!”萧冰让几乎是冲了过去,张开铁钳一样的双臂,把林意欢抱在了怀里。要知道,如若不是心中有这样一个牵挂,他怎么能百战百胜,英勇顽强。
“王辛苦了,恭贺大王战胜归来,还请大王饮下意欢敬的这杯酒,以表庆祝。”林意欢不惊不喜,淡淡地犹如那弯新月,但饶是如此,仍然让萧冰让欲罢不能,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啊。
在身边不觉得是挂念,一旦离开,却是心头上唯一的念。林意欢的一颦一笑,淡然与隽秀早刻在萧冰让的心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