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风宴过后,大家便各自回房,流云和东方晔也回了清风苑。
这一日她没睡过午觉,面上已经有些疲惫,本想直接睡觉,东方晔却不允,压着她去了清风苑后面的浴池,偌大的浴池是东方晔特意着人造的,他身子不好,有时候需要泡药浴,因而造得较大,能同时容纳四五个人。
陆明给东方晔留了些驱寒的草药,说能帮助流云睡眠,良好的睡眠是安胎的第一要素,因而每日晚上他都会陪着流云过来药浴,这一年里她生了几场大病,虽说底子不错,但是他依然有些担心,陆明说她体质偏寒,头三个月在冬日里是极容易滑胎的,要好好养着。
“今儿辛苦你了。”东方晔抱着流云到了浴池,他坐在浴池边上,流云的身子则没入浴池,他低声地说道。
“还好,公主很好相处。”流云半眯着眼,舒服地任由身后那人将温水淋到她的身上,只觉得浑身的疲倦都消散开来。
“矜陶公主性子冷淡,但是人却是极好的,你和她成为朋友倒也是不错的。”东方晔拿过一旁的瓶子,倒了些液体在流云的背上,柔柔地为她涂开,这是陆明特意研制的可以直接涂在背上的药剂,有强身健体之功效,药性温润,适合流云如今使用。
流云点点头,头歪到一边,东方晔连忙伸手抵住,不让她的脖子枕着硬硬的白玉石,她温温地又说:“不过那个杨馨就比较讨厌,处处针对我,烦得要命。晔,她不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
有过一个苏婉,流云如今可是敏感得很,她倒不是不信任东方晔,毕竟夫君太过优秀被人惦记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个错总不能让东方晔担着,毕竟她也不能阻止别人同她的眼光相同嘛,对吧?
“不是。”东方晔淡淡地回答,旋即又说,“就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罢了,不用放在心上,她若是再三挑衅,你也不用忌讳,小小一个杨家为夫还不放在眼里。”
这才是霸道的东方晔,谁能想得到面上病弱的东方晔,骨子里的王者霸气可是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人的。
他的话让流云窝心得紧,她明白他是让她不用委屈自己,从她嫁来侯府开始他的原则便只有一个,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出了事有他给她兜着,这样的东方晔,比任何时候都可爱。
“不过就是个臭丫头,本夫人也不放在眼里。”流云睁开眼,哼哼两声,霸气的口吻和东方晔如出一辙。
见她真的没把杨馨放在眼里,东方晔也就放心了,他还真是担心这丫头委屈自己。
实际上,东方晔心里可是打过小九九的,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东方晔的手段和个性,也知道他对流云的重视,既然他允许杨馨来临阳城,就该料到一旦杨馨对流云不利,他这个小侯爷可是半分情面都不会给的,不论是杨大人,还是皇上。
“好了,起来吧。”泡了半个时辰,东方晔怕她着凉,便让她起身,拿过大大的浴巾将她整个儿包了起来,流云也是习惯了他的服侍似的,困顿得窝在他的怀里,东方晔拿过外套套在她的身上,将她抱着回到了卧室,把她塞到被窝里,拿过了里衣给她换上,折腾了半天才弄好。
“晔,其实我没那么娇弱,不用天天泡药浴的。”流云素来懒惰,若是夏日里天天沐浴倒也算了,如今冬日里她恨不得忘记沐浴这件事,谁知道东方晔每天压着她,不厌其烦地陪着她药浴,弄得她无奈至极。
“陆明说你胎气不稳,你乖一点,别闹。”东方晔走到桌边,用手背摸了摸桌上的药盅,还是温热的,想来晚清是算着她药浴结束的时候端进来的,他将安胎药倒在小碗中,拿过来给流云,见她一脸嫌弃,不由得失笑,这丫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点孩子气。
流云是真的很嫌弃安胎药,味道难闻也就算了,连着喝了半个月她都想吐了,偏偏陆明还是不松口说她胎气不稳,东方晔什么都顺着她,唯独对她身体这件事十分在意,尤其对陆明留下的医嘱每日照做,半点都不肯落下,弄得她只能暗自恼怒。
知道自己定然是反对无效,流云只好接过安胎药,一口气喝下,苦得她直吐舌头,一粒酸梅立刻放到了她的嘴里,打散了苦涩的药味,东方晔将药碗放到桌上,转而褪下外套,钻进了被窝里,流云立刻自觉地窝到某人的怀里,相较于厚实的被子,还是东方晔的怀抱更温暖一些。
“你哪天找找陆明,问问他安胎药能不能制成药丸,我吃起来也方便一些。”流云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躲避安胎药,想着这药指不定要喝好几个月,光是想着她就头皮发麻。
“我先前问过,他说熬成汤药是最有成效的,不是什么药都能制成药丸的。”东方晔淡淡地扫她一眼,见她满脸失落,不由得轻笑出声,“不过他说,再几天他过来给你诊脉,若是胎气稳了他便给一份药膳单子,就不用喝安胎药了。”
果然,他的话一说完,流云的眼睛立刻发亮,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大喜讯似的。
“傻瓜……”东方晔笑了笑,大掌覆上了她的小腹,她只觉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越发地舒服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流云半闭着眼,睡眼朦胧地问道。
这个问题让东方晔眉眼一蹙,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才两个月不到的身孕,少说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他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对于他怀里这个情绪化的孕妇,他是绝对不能这样回答的。
“恩,想过几个都不太满意,云儿有喜欢的?”东方晔淡定地哄着她。
“我也想了好几个,但是都不喜欢。”流云不疑有他,咕哝了一句,“想名字真是件麻烦的事儿呢。”
见她困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时候的她娇憨得可爱,没了白日里的故作沉稳,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有的时候他都在想,也许他真的太着急了,让她十六岁就嫁来侯府,还要独自面对这么多人和事,如今又这么快有了身孕,她自己都还是刚刚及笄没多久的孩子,他真是太心急了。
不过如今见她安稳地窝在他的怀里睡觉,心头涌起的满足感又让人他觉得,这么早把她娶进门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晔……”怀里的小女人娇气地嗅了嗅鼻子,旋即咕哝了一个字出来,便是这个字让这个抱着她的男人笑意越发浓郁起来,对自己将她早些迎进门的决定,越发地觉得是正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