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东方家的长公子脾气古怪,性情冷漠,不爱理世事,是个深居简出的病弱公子,虽为世袭小侯爷,但是却不如其他两位公子那般惹人注目。
世人只知东方二公子仕途光明,为人耿直清廉,东方三公子风流多情,是个敛财能手,而东方家的大公子却略显神秘,极少出现在世人眼前,人们只知道他患了不治之症,因而常年在府里静养。
即使如今东方晔出现在京城,终于走入了人们的视线,大家也只是对他病入膏肓的事表示了怀疑,丝毫不认为这个贵公子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倚仗着侯爷和二公子的势力来出出风头罢了。
但是这一刻立在众人面前的东方晔,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的容貌依然精致,脸色依然苍白病弱,但是他散发出的王者霸气却是连三位王爷都在心底暗暗称奇,这是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魄,然而在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却展现地淋漓尽致。
尉迟御怔怔地望着东方晔,他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条绳索,死死地将他绑住,让他动弹不得,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整个人就像是浸在冰水里似的,他强忍着颤抖的冲动,死死地握紧拳头。
“之前安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他是要自立为王。尉迟将军如今带兵入宫,趁着帝后中毒的当口包围住宫廷,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东方晔的声音异常清冷,只见他缓缓踱步走到尉迟将军面前,冷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尉迟将军造的这个反,是为了谁?”
“末将不敢。”这一次,他是直直地对着东方晔跪了下去,他并不是蠢笨的人,这个时候若是再向谁求情,那也不过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罢了,而且德妃也必定不会如刚才那般为他求情,事关谋逆造反,谁敢出声谁便是帮凶。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不懂分寸的。
“东方晔,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尉迟将军中心耿耿,如今不过是怕有人趁机作乱才会有此举措,你不过是个区区大学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齐梓杰沉声低喝,他知道东方晔和老三关系不错,所以这个时候他是怎样都不会让步的。
“刚才五殿下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见是自己表舅,殿下就收回刚才的话了?”东方晔说话的语气向来不紧不慢,尾音微微上扬,泛着淡淡的不屑,像是将人从头鄙视到脚似的,“不守宫规还是次要的,尉迟将军这般带兵入宫,以保护皇上为由,只怕是要行不义之举吧?五殿下如此维护,难道说尉迟将军是奉了殿下的命令入宫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可不是简单的反驳,而是赤裸裸的指控了,不说五殿下压根就没有资格指挥一个将军,纵然他有这个资格动兵符,也不可能让人带兵入宫,这可是显而易见的篡位之举了。
“本皇子没有。”齐梓杰气急派坏地瞪眼,偏偏东方晔只是好整以暇,他更是气愤非常。
见东方晔几句话就让尉迟御和齐梓杰败下阵来,德妃心里也有了计较,早就觉得这个东方家的大公子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同凡响,她心底不断地算计着,若是让他和陆明或是三殿下站到了一起,日后恐怕又是一个强劲的敌人,只有趁着现在将人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德妃立刻正色道:“小侯爷,你就别在这里强词夺理了,你擅闯天牢,劫走谋害皇上的凶手,依本宫来看,你才是图谋不轨的那一个。你和陆大夫里应外合,趁着三殿下婚宴时下手,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贼喊捉贼,当真是居心叵测。”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东方晔似笑非笑地扫了齐梓彦一眼,那家伙不悦地皱眉,想到之前两人在谈论到五皇子和德妃的时候,东方晔一语中的地说德妃不是省油的灯,那时候齐梓彦还觉得东方晔太过多疑,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没有说错,相较于心狠手辣的老五,恐怕还是德妃这个内敛隐忍的娘娘更麻烦。
“哦?那照德妃娘娘所说,我们谋害皇上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娘娘掌权后宫,让五殿下把控朝政么?”东方晔说话,从来都是一阵见血,看似温吞的性子却是个习惯一击即中的人。
“放肆。”德妃的脸色异常难看,艰难地保持着端庄仪态,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德妃只怕是早就怒气腾腾的了。
“阿晔,这话就说过头了,德妃娘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她如今掌权后宫也只是暂时的,五殿下把控朝政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在,哪里能任人胡作非为。”端王虽然不喜插手朝廷派系纷争,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往往就是如他这般什么都看得通透的人才是清醒的,他的几句话看似维护德妃和五殿下,言下之意就要看各自如何理解了。
“就是,我们三王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人,就算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也定然会为他护好朝政,这一点可以放心。”凌王自然是站在东方晔那一边的,不说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单单就是东方晔几次抱病前往军营给他出谋划策的这番情意,就足以让凌王维护的了。
洛王倒是没再说什么,毕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无需再画蛇添足,平白让五殿下难堪。
齐梓彦的视线落在坐在椅子上手捂胸口的陆明,他抿着唇沉默不语,像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引起他们争论的导火线似的,当然东方晔就更让他刮目相看了,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家伙颇得父皇信任,却没想到他只是几句话就能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从陆明身上带过,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思路走。
当真是父皇看中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能不能将他留下了。
想到这里,老神在在的三殿下摸着下巴,邪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