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所有同事惊愕的目光,苏佳面红耳赤。
“他怎么会在这儿?”简睿不懂,声音略微挑高。
苏佳轻声说,“‘天威’被他吞并,今晚在这开团聚会呢。对了,禇总说和你是朋友?”
之前就想问问,可这两天实在忙,苏佳把这事给忽略了。
台上的人又开始妙语连珠,他的讲话并不冗长,明快透彻。最重要发音极准,声线好听,节奏把控绝佳,台下的女性听得如痴如醉,感觉一点也不像枯燥无味的讲话,而是一种被愉悦身心的洗礼。无论眼睛或耳朵,绝佳享受。
简睿反复呼吸,“谁和那种鸟人做朋友?”
他忿忿一哼,转身就走。
“喂……”苏佳在身后唤,他理也未理,加快步子往前。
追上去,苏佳高跟鞋踩得咯咯作响,“你这男人突然发什么疯?今晚全公司的人都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颜面么?”
生气,刚才同事的目光已经令自己无所适从,这会儿又被简睿摆脸,苏佳愤然作色。
步子停下,简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才又把目光完全落女友嗔怒的脸上,“小佳,我知道我说这话很过分,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离开这个公司。”
“为什么?”禇总不是说他和男友是朋友么?可怎么男友见他这么生气,还不要自己待在被“易索”并购后的“天威”里。
好多好多疑问,苏佳定定的看着男友,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简睿思忖几翻,如实脱口,“禇昑恩就是糖糖的爸爸。”
“天,怎么可能?”太震惊,苏佳惊呼,反应过来,这才赶紧掩嘴。杏眸瞪得大大,长睫眨也不眨,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点头,简睿神情痛苦,“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你可能无法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禇昑恩和小浔有过一年婚姻,小浔也是在离婚之后才发现有了糖糖,所以这事禇昑恩不知道,当然,你也不能说。”
“怪不得!”想到之前车里的对话,苏佳如梦初醒。
“什么怪不得?”听出问题点,简睿隐约不安。
前后想了想,苏佳说,“那天禇总到公司,下班时硬要送我,还说和你是朋友。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更怀疑,可他能说出你的名字,还知道小浔,我以为你们真认识,就上了他车。后来他的问题很奇怪,全问你家里人的事,唉呀糟糕……”
说到一半,苏佳惨白了脸。
“怎么了,你和他说什么了?”听女友的话,简睿背后一片幽凉。
苏佳看男友,万分后悔,“他知道小浔有女儿了,更知道小浔的手机号,因为我把名片给他,请他帮忙照顾小浔的业务。啊呜……怎么办,怎么办,我犯大错了……”
这下惨了!
简睿头痛,整个人往身后的廊柱上靠。
妹妹说的那通奇怪电话,准是那男人打的!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苏佳趴他胸前,自责直哭。没空安慰女友,简睿心里极乱。
“禇昑恩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糖糖是他女儿,不然早就找上门了。这事先给小浔说说,至少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千万别被禇昑恩搞得措手不及。”镇定下来,简睿牵着女友的手,想快快离开酒店。
觉得自己好心干了一件大坏事,苏佳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不过想想糖糖那么渴望爸爸,又想到禇昑恩至今单身,她胆颤地瞄了眼身旁伟岸的男人,怯生生说,“简睿,你说小浔和他有没有可能复婚?”
“复婚?”像是听到多么不可思议的话,简睿拧紧眉头移眸过来,“小佳,我知道你是为糖糖和小浔好,但复婚这事千万别提。你是不清楚当年禇昑恩对小浔多么无情,多么人渣。他的出现对小浔的整个人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当然,对我们家也是。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我爸的死小浔会那么难过吗?因为她觉得如果当年她不和禇昑恩结婚,爸爸就不会被气出心脏病,也不至于后来死在那个病上。所以,小浔和他根本再无可能!”
还有这事?
苏佳想象不到,对于当年,简睿只简单提了一些,详情究竟如何她并不透彻。如今听男友这么说,苏佳也觉得复合无望。只是大人间的爱恨纠葛,最终可怜的是娃娃。
此时人声鼎沸的豪华大厅
场面应酬走过一圈之后,禇昑恩放下酒杯,只身来到酒店后面的偏僻露台。
一眼望去,繁华天地,霓虹盏盏。明亮的星子,也被人间璀璨映衬得有些黯淡。
掏出烟,疲惫点上一根,吐出口呛人烟雾,禇昑恩这才像力气被抽干了一般靠在身后的墙上。
尘封的往事如潮水涌来,带着尖锐的刺,毫不放弃扎他脆弱敏感的神经末梢。他的曾经,是一段苍白的,又伤痕累累的回忆。
“怎么一个人在这?”身旁乍然响起一道略微粗犷的嗓音。
禇昑恩一动不动,沉默,继续抽烟。
好友瑟缩在黑暗里舔舐伤口,杨钢心有不忍,慢慢的,他往那团黑影去。
“给我也来一根。”他摊手,向好友索要香烟。
“你老婆不让你抽。”禇昑恩依旧不动,单膝微弯,颓然的靠着。
杨钢低声一笑,很义气的说,“我兄弟需要我陪他抽!”
禇昑恩挑眸过来,夜色斑斓,杨钢还是看清好友满脸落寞,拍拍他肩,杨钢催促,“快点,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兄弟间的感激不用言语,禇昑恩摸裤兜,烟盒递过去。杨钢接过,抽出一根,盒子随手甩地上,又拔出禇昑恩嘴里的香烟,借着烟头点烧自己的,这才将只剩小截的香烟塞回好友唇间。
好久没吸烟了,稍有不适,杨钢紧眉狠抽几口,大大吐出烟雾,这才与他一起靠在墙上,两人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又想她了?”别人不清楚台上的他为何突然异常,而身为兄弟的自己,再清楚不过。简睿的背后,有个令好友铭心刻骨的女人。
“想又如何,她又不想我。”烟已燃尽,只剩游丝一样的苦涩在味蕾蔓延。嘴里衔着烟蒂,禇昑恩看幽蓝的天幕,眨也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