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西国的文武百官皆止步，连皇帝和公主都亲自送到这里，他们岂能不跟随，何况这是顾大将军的女儿，朝中半数大臣可都是顾大将军的人啊。渐渐地，车马声远去，热闹散去，围观的人散去，城门口便安静了下来。该做什么的还的得做什么去，毕竟和亲的就这么一个人。城门外左侧，一个白衣男子骑着马上，
远眺着和亲队伍越来越远，眸中掠过一丝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舍，终究还是掉转了马头，往另一条小道而去。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路陪顾云兮了。或许，对她的感情还未完全萌发就被扼杀了吧，终究已经算是别人的妻子的了，而这个别人恰恰又是他一年内的主人。楚隐挥鞭，扬长而去，他定是要比这和亲队伍早到轩辕的，偷玉玺对他来说其实就一夜的事情罢了。不一会儿，一马俊美疾驰出城，赶上了城门关闭的时间。这马儿通身赤色，只有额上一朵白色的火焰，十分惹人眼目，正是天下宝马赤兔。马上的正是轩辕离，依旧是一身黑衣劲装，冷沉着双眸，追着和亲的队伍而去，他只能隐这暗地里，顾云兮见过他好几回的。一追过去，就在日后之后，和亲队伍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李公公也一直没出现，怕被顾云兮认出，上一回在西国帝都里拦路，他和太子殿下都有出现过的。张罗的是随行的德公公，大手笔包下了整间客店，一大群婢女伺候着顾云兮，亦是一大笔侍卫将正客栈团团守住。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脱，而这里亦不是逃跑的时候。沐浴后，便安安分分地上榻睡觉了。并不习惯屋内人，所有的婢女都退到门外静候着。而顾云兮下来塌，却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来，正是西国往轩辕的路线，也不知道在上面画着什么，似乎是计划着逃跑的路线，和适合逃跑的地点。看着看着，琢磨着琢磨着，不一会儿还真就困倦拉起来。一躺床上便呼呼大睡了起来，对这周遭环境再放心不过了，一下子就睡沉了。屋内，安安静静的，只留一盏油灯。突然，门咿呀一声，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能这么明目张胆从正门进的，而且是进这屋子的，只有一个人了，轩辕离。仍旧是那一身黑衣，似乎才刚到，一脸风尘仆仆，往珠帘内看了一眼，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却一下子看到了案几上那地图，俊朗的眉头不由得一簇，不过扫了一眼，心里便清楚这是什么了，原来这女人还想逃，甚至连路线都设计好了，而且不止一条路。她为什么而逃呢？不愿意嫁给他吗？已经逃过一次了，还想逃，这天下多少女儿打着太子妃这位置的注意，她倒是好一而再地想出逃，还罔顾了她顾家的利益！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原因呢？默默记住了这线路，很好，她要逃，他当然不会阻拦，他倒是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翌日清晨，顾云兮便起了。
见了案几上的地图，心下顿时一惊，急急收了起来，幸好婢女们没有她的命令还没有进来，否则被看去她可是百口莫辩了。
虽然没有见过那轩辕离，但是据她的了解和爹娘的描述，她对这人可是一百个提防着。
她这么个重要的人质，铁定不会单单就这么一批侍卫看守着的。
顾云兮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轩辕的皇后会不会派人来中途拦截，暗杀什么来着，如果是这样，那便再好不过了。
一来她可以趁机逃跑，日后被逮住了还有借口是说是逃命后迷路一直没办法联系上，二来她还可以假装被抛下山崖，亡命途中。
总之这样子比她自己逃跑还省事多了，还不用连累什么人。
越想着边越是激动，而这时候门外传来婢女的时候，“顾姑娘，我们能进去吗？”
“进来吧。”顾云兮笑着说道，亲自开了门，心情大好。
一份梳妆打扮，出门前还戴上了白纱蒙面，还未到轩辕过门，大伙也都暂时称呼她顾姑娘了。
早膳十分丰富，都是德公公亲自张罗的。
所有人都静静侯着，就顾云兮独自一人坐着面对一桌丰盛的饭菜。
“德公公，这使者李大人呢？”顾云兮问道。
“大人带着几个人到前面探路去了，时间有些紧迫，我们改了道。”德公公恭敬回答道。
“什么？”顾云兮说着手中筷子随即掉落。
婢女连忙又送上一双新的。
“顾姑娘，这有何不妥吗？”德公公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往轩辕去就这么一条官道，就怕走小路，路上盗贼多，反倒要多耽搁了。”顾云兮蹙着清秀眉头说道。
“不碍事，李大人临时改了道路，已经报太子殿下了，会安排人开路的。”德公公如实回答道。
顾云兮心下暗惊，这是巧合，还是……
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地图，看样子幸好，她这图上还备份了几条道路。
“这样变好，幸苦李大人了。”顾云若浅笑着说道。
“都是属下们分内之事。”德公公恭敬答道。
“这么多婢女我也都记不住，给我寻个贴身伺候的吧！”顾云兮又说道，还真后悔没把红衣带出来。
“顾姑娘，还是你自己选吧，这几个婢女都是从东宫里精挑细选而来的，各个都很有经验，若是哪里伺候不好了，顾姑娘尽管说。”德公公说道。
顾云兮也连看都没有看身后的婢女一眼，便道：“左边第一个过来。”
说着拍了拍一旁的位置，道：“就坐这儿吧。”
那婢女恭恭敬敬走了过来，却迟疑着不敢坐了。
“怎么，难不成还要德公公开口？”顾云兮挑眉问道。
“哪里需要，只是，顾姑娘，这尊卑主仆有份，让这丫头坐这里，不好吧？”德公公解释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想有个人来陪我吃顿饭，怎么，还没到宫里呢，就这么多规矩了？”顾云兮反问道，这也算是给德公公第一个下马威了，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东宫将来的女主子，虽然没打算去，但这一路上，架子还是有点的。
“不敢不敢，还不快坐下！”德公公连忙给那婢女使眼色。
婢女这才敢坐下，在她们眼中，这娘娘不过是个人质罢了，到了东宫怕是会同那些有点背景的侧妃一样，端着主子的架子，却没有实权，连德公公和李公公都不如。
“叫什么名字呢？”顾云兮问道。
“就红莲。”那婢女答道。
“这名字真俗气，谁给取的？”顾云兮懒懒问道。
“德妃娘娘取的。”红莲如实答道。
“换了，以后跟着我，就叫红衣吧。”顾云兮说道，红衣加起来她顺口，虽然一样俗气。
“是。”婢女恭敬点头，习惯性地要站起来。
“坐着，有让你站起来吗？”顾云兮蹙眉说道。
“是。”红衣连忙又坐下，心里担忧着，这顾姑娘还未过门呢，隔着那么远就同侧妃斗起来了，虽然是正妃的位置，但是其实入了东宫，便都是一样的了，何况那德妃在东宫可比她的势力大多了，至少有一批跟了多年的老嬷嬷了。
都是些深宫里婢女，怎么会明白顾云兮这正妃位置的重要性和顾云兮娘家的厚实呢？
当然，当红衣明白之后，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今年多大了？”顾云兮又问道。
“刚刚满十五。”红衣如实答道。
“这么小呀，什么时候入宫的？”顾云兮问道。
“九岁就入宫了，一直伺候殿下，后来德妃来了，把我要过去了。”红衣一样如实说道。
顾云兮却是惊了，德妃的人怎么就过来伺候她了。
看样子，她人未到宫里，那边的侧妃们便蠢蠢欲动了。
她倒是不怕同她们斗，只是，她没这闲情逸致。
也不用多问，心里清楚这批婢女里怕是每个侧妃的人都有了，这是轩辕离大意了，还是他故意默许的呢？
看着这红衣稚嫩的脸上尽是惶恐，不知道为何顿生了怜悯之心，想起了曾经年少的自己来。
“用膳吧，我喜欢有人陪我吃饭。”淡淡说道，亲自替红衣夹了菜。
红衣却是大慌，连忙跪了下去，道：“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
“怎么回事呢？让你陪我吃顿饭你也能慌成这样子，难不成德妃虐待过你？”顾云兮认真问道。
德公公连忙上前，劝说，道：“顾姑娘，这真真不合礼节，你就别为难红衣了。”
顾云兮一愣，看了周遭的人一眼，众人都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都下去吧，德公公你也下去吧。”顾云兮挥了挥手，却有道：“红衣留下来伺候就可以了。”
“是。”德公公应声退下，其他人亦是纷纷退了下去。
偌大的大堂里就剩下顾云兮和红衣两个人了。
顾云兮亲自扶起了红衣来，道：“你怕什么，我也不过是一般人家出身，府上没那么多规矩的，以后就跟着我了，只要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的，就算有人把话传德妃耳朵里去，我也能保你。”
“顾姑娘……”红衣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说，要是为难的话，就别说。我也不强求你。之前我身边的婢女也叫红衣，没能跟过来，我也就把这名字给你了。”顾云兮又说道。
拉着红衣的手腕，却突然看见了手臂上的伤痕，心下一紧，却也不问，心里清楚，这是被鞭打出来的。
红衣听了这名字的来源，心头不由得一紧，若非真的打算留下她，怎么会赐这名字呢？
原本她还以为这主子是皆她给东宫众侧妃下马威呢，用完了当然要甩掉的，最后她只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坐吧，这饭菜可别浪费了。”顾云兮说着径自吃起菜来。
红衣坐着，却怎么都还是动不筷子。
顾云兮无奈，亲自将筷子递上，道：“以后跟着我，有好多规矩呢，你可得慢慢适应。”
红衣迟疑了好久，终于是点了点头，甜甜地笑了。
早膳后，一行人便启程了。
出了小城镇，前面便是荒郊野外了，从这条路走估计最少也得走上个十天八日才能抵挡下一座城池。
为何临时改道顾云兮依旧隐隐不安着，只是走这条道，总比另一条好。
几条道路她都有详细的地图，走这条道，如果按照原本的速度来看，三日后，她便有机会逃了。
一群人正在门外侯着，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扫了众人一眼，竟是拉着红衣往车上去了。
红衣岂敢这么放肆，即便是宫里对得妃子们疼的几个婢女都不敢同主子共同乘坐一辆车，何况是她？
一下子便急了，连忙道：“顾姑娘，这不合规矩，你若想同奴婢说话，奴婢在一旁跟着你跑。”
顾云兮一蹙眉，道：“不是说了，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了，还唤什么顾姑娘，难不成还要太子殿下点头，你才认我当主子？”
这质问，话里的意味可好几层，一旁的德公公都还没听出真正的意思来，红衣更是不敢轻易回答。
顾云兮却叹了口气，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怎么就把她想着那么复杂了呢？
“得了得了，唤姑娘也成，换姑娘了我便是主子，应该能同乘坐一辆车了吧？”顾云兮问道。
红衣被逼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终究还是看向了德公公。
然而就她这么个眼神，却是提醒了顾云兮，这丫头终究还不是她的人，或者可以说她现在的身份终究还是收拢不了人心，这一路上没人可以帮她逃！
“既然顾姑娘要你陪着，你就从命吧。”德公公终于开了口。
红衣在点了点头，道：“奴婢遵命。”
顾云兮却是兴致全无，也不招呼红衣了，径自上了马车。
红衣小心翼翼跟着上了车，落下帘子，却是跪了下去。
顾云兮大惊，道：“你这是什么了？”
红衣低着头，道：“婢女跟主子上车，都是要跪着的。”
顾云兮一脸不可思议，挑眉看她，道：“都说了我不是主子了，坐起来。”
“奴婢不敢。”红衣仍旧是低声，头不都敢抬，并不是不相信顾云兮，而是在深宫里待久了多了一份戒备。
“你这是怕什么，难不成是怕我对你太好了，回去别德妃教训？方才不是说了，即便话传到德妃耳朵里去，我也能保你。”顾云兮说道，根本就把自己要逃走的事情给抛脑后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尊卑有别，东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顾姑娘入了东宫便知道了。”红衣说道。
“成了成了，你再这么固执下去，我可换人了。”顾云兮说道。
红衣这才慌了，今日早膳的事想，众婢女怕是早已飞鸽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了，顾姑娘若在不要她，她岂会有活路。
将红衣的犹豫看在眼中，顾云兮再一次下猛药，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红衣不敢再犹豫了，连忙坐了起来。
而顾云兮眸中掠过一丝狡黠，一计上心头，看样子方才的估计可以推翻了，这人还是可以用用的。
“红衣，我若不要你，你是不是就回不去了？”顾云兮直截了当问道。
红衣手一颤，险些坐不稳。
“老实告诉我。”顾云兮却是逼近。
“是……是……”红衣惊得脱口而出，真摸不透这主子的心思。
“既然跟着我了，还有什么好跟我隐瞒的呢？”顾云兮问道。
红衣又是低下头，不说话了。
“宫里，是不是闹腾着，太后夺权了？”顾云兮问道。
“奴婢不知道。”红衣连忙答道。
“那跟我说说东宫吧，有多少妃子，各个妃子的身份背景。”顾云兮又说道。
而红衣这才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她，怯怯道，“顾姑娘，你见过太子爷吗？”
“没见过。”顾云兮想都没想说道。
“那你怎么不问他呢？你可是要嫁给他的。”红衣问道。
“呵呵，我就是要嫁给他，可是没打算当他妻子。”顾云兮说道。
红衣不解，一脸纳闷。
“问那么多作甚，都有哪些妃子都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顾云兮催促道，对自己亦是有些无语，根本就没打算入宫，还是好奇不已。
深宫里，嫁娶是一回事，真正的夫妻又是一回事。
现在的太子爷估计在为如何和太后争权而烦恼吧，她这个太子妃纯粹就是为利益而娶，如何会珍惜，指不定连来见她一面也不会，又或许，会来，来虚情假意一番。
与其问他怎么样，还不如问问他的侧妃们怎么样。
万一，不幸中的不幸，她逃不了，入了宫，也好歹有个准备嘛。
红衣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真就老老实实将东宫的侧妃资料都同顾云兮报了一遍。
这一番话下来，连红衣都不知不觉对这主子有了忠诚了，感觉自己真就是顾姑娘的人，日后要并肩作战的。
顾云兮却是乐，这，红衣这种归属感越强，便越会愿意帮她逃。
“真是个复杂的地方啊，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去了那里，还不给吃个精光，连骨头都不剩？”顾云兮故意感慨道。
“主子，东宫确实复杂，那么多妃子全都是有背景，都是冲着太子爷日后继位而来，而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个妃子都是一股势力。”红衣说着，大胆地凑紧，低声道：“不瞒您说，太子爷都很少回东宫住，雨露均沾不了，索性就不回去了。”
“这样呀……”顾云兮又感慨了，道：“那我大婚岂不是一个好机会了，他一定回去的对不？”
顾云兮这是懂而装不懂，伴着可怜兮兮模样，就为博得红衣怜悯。
这不，大半日聊了下来，红衣显然不那么拘谨了，也愿意多说话了，连“主子”二字都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主子，你这回可得小心，毕竟你是远水，那些侧妃背后的势力才是近水，就这时期最是嚣张，太子爷好不容易出现一回，她们铁定会来争的，大婚三日，太子爷必在你这里过，只是，依奴婢看，这三日你可安稳不了。”红衣认真说道。
而顾云兮心里却是冷笑，红衣啊红衣，你这是太小看你们家正主子了，还是太大看那么些个侧妃的势力了呢？
心里虽是冷笑，脸上还是一脸楚楚可怜模样，道：“那可怎么办，我其实真不想嫁！”
“哎呦，主子，你这话可别乱说，多少人觊觎着太子妃这位置呢，太子妃，指不定你到了轩辕，就成皇后了。”红衣的声音比方才还低了。
这亦是不经意提醒了顾云兮，这一路往轩辕还有段日子，老皇上已经不行了，还真就有可能一入宫就成皇后。
想着想着，却还是下意识甩了甩头，道：“红衣，入深宫，不管是为妃还是为奴，都是命苦，想必你比我还清楚。”
红衣听着，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顾云兮心下大喜，又道：“我挑中你，这一路上也就你这么个婢女，将来也就只留你一个，有些事情也不瞒着你，太子爷娶我的目的很明显，你该知道的。”
“主子……”红衣无奈了，只是有些了解这桩婚姻的，宫里的传言也不少，只是并不完全了解顾家对东宫的重要性，才会担心这顾姑娘斗不过其他侧妃。
“其实，这样也好，女儿家嘛，自然是要为家族利益考虑的，只是……”顾云兮欲言又止，犹豫了。
“主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红衣一定替你守着。”红衣说道。
“罢了罢了，有些苦，还是我自己尝吧。”顾云兮感慨道，心下早就乐翻天了，这鱼儿现在算是真正上钩了！
“主子，你也说了，日后身旁就留红衣一人，有什么话不能同红衣说的。”红衣说道，眸中尽是怜悯，虽然年纪小，但在宫里看过太多苦命女子了。
“唉……”顾云兮长长叹了口起，又迟疑了良久，才开了口，低声道：“其实……其实我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是个行走江湖之人呢，我们从小认识，他时常来看我，本来我都打算把这事情跟我娘说了，谁知道……”
顾云兮说着说着竟真就掩面而泣了，胡编乱造的人物，没有原型，只能参考楚隐的身份了。
说来也怪，这家伙应该来见她的了呀！
怎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难不成这和亲队伍的防备真这么严？
而红衣听了这话，整个人就想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愣住了，迟迟都没有缓过神来。
“后来，他无能为力，压抑地都吐出鲜血了，从此一病不起，就孤单一人住在山林里，也从此不再见我，后来有人去看过他，说他身子一日比一日不好，天天都给我写诗，就是不让我知道。”顾云兮继续说着，低低抽泣了起来。
红衣缓过神来，听着听着，双眸竟是也渐渐湿了。
“我同他从小到大，有什么开心事，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都一起分享，我被欺负了，他会偷偷帮我，他受伤了，我就特意却学医，替他熬药，十年前他就说了等我大了，等他打出一片天下了，就来跟我爹爹提亲，可是……可是……”顾云兮说着说着，就趴在榻上哭了起来。
“主子，你别哭了，哭花了脸不好。”红衣急了，连忙上前安慰。
顾云兮却是回头抱住了红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红衣身上蹭，心里乐翻了天。
然而，此时的她怎么会知道，当她再次抱着这丫头哭的时候，心会疼得连呼吸都难受？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路赶路，并没有多少停留。
顾云兮这假哭，却是哭着哭着就在红衣怀里睡着了。
连日来，没有几个晚上能安心睡觉的，太过疲惫了。
红衣不敢动，任由顾云兮在她身上折腾，听了主子的故事，心里满满的心疼，又是无可奈何，而见顾云兮这睡相不怎么好，时不时翻身，蹭过来又层过去，却有忍不住给笑了。
这个主子，她跟定了，一辈子都跟着。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一阵喧闹。
红衣连忙掀起窗帘来，朝外头看去，顿时大惊，连忙摇醒顾云兮。
“天亮了？”顾云兮睡着迷迷糊糊，惺忪着双眸问道，这双眸子还因为哭有些腹中了。
“主子，出事了，有刺客！”红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