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勾践最终还是宣布撤军。
驻守越国山城的越军可以看到不远处会稽山山头狼烟徐徐,那分明是越军相见时的会警信号。
吴越之争,曾一度只小打小闹几载,并无大战。
而勾贱真的一言不发的班师回朝,范蠡最后也辞去将军一职。
尘烟滚滚间,吴邗的一人一马已经驰行渐远,脑中闪过他走前说的那句“等我去接你,有些话还没有告诉你。”时,心底涌起丝不舍,毕竟是来此难得认识到的朋友,本来想告诉他不用,但想到他倔强的神情,那些离别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反正昨天晚上已经讲过了,只差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与照现实来讲,这救命之恩这辈子看来是无法报答了。
山道上马声渐远,他回眸间,就让我想到初见时子夜般的星眸,点缀夜空间的繁硕。
邗王夫差,这个心机缜密,日后亲政吴国的吴王,最终会败于越国勾践的手里,迷失在范蠡的美人计间。
“看来多日来的相处,也徒升出了不舍的情谊。”范蠡侧目凝望着我,低声问:“你真的要回去了?”
我未置可否的回瞪着他,他眼底滑过一抹清冷的寂寥,我装作不经意的深呼一口气,兴奋地说:“范哥你闻闻看,是兰花的清香。”
“是夏季里盛开的建兰花。”他轻声说着,若有所思的深望了一眼那株盛开在山石溪边的兰花,忽而说道:“这里的兰花比不上那日幽谷里的兰花清香。”
想到那日或粉或蓝满目的幽远花色,我一时无语,默默迎着夏风,任凭衣摆在风里摇曳。
“走之前喝陪我喝一杯吧。”范蠡没有问我关于昨日洞里究竟为何会轻易的将郑嚣定身而止,
因为自始至终,我所做的事情和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联。亦不过是在这个时空,遇到了他们,如此而已。
“好,我早就听说绍兴黄酒出名,浅斟一杯,倒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调侃道:“范哥可别因为想要留我,故意要我多喝,我可是出了名的一杯倒。”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范蠡浅笑吟吟道:“我以为可以使些计谋将你灌醉,然后亲自送你回楚国,看来现在是不必施用了。”
看着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心里有些失落。
依旧是一袭白色深衣,一把常伴身侧的剑,那把剑,曾经斩杀过不知名的将士与敌人。
他知道我的目光是凝在他那把剑上,怆然笑道:“你还在想那天不愉快的事情,也许你说的对,我不该视人命如草芥,想杀就杀。”
心里苦涩,那天,我的话果然是说重了些。
“其实……”他打断我的话,似不在意的说:“我这次离开越国,会四处去游览一下各国。也想知道,傻丫头楚国所在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想来也只有和平盛世之下才能有如此心性。”
“可以,哪天在楚国碰到范哥,作为东道主的我一定会请你大吃一顿。”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去楚国,就算隐于市井游览至楚国,也永远不可能会碰到他。
范蠡,天降大任于斯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你一时失意,命运之神就不再眷恋呢?越王的重用,不久之后就会重现,而一直以大属为榜的你,作为楚人的你,一定会留在越国,直到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时才会在楚国停留。
还好,他的结局是不同于吴邗的美满结局。
会稽山下的山亭里,一杯黄酒入肚,微醺的夏风里多了丝忧伤的意味。
“傻丫头……”他故意夺过我的酒杯,自己却接二连三的将酒灌入嘴里,直到白皙的脸庞泛起微微红晕,随意绾起的头发垂落脸侧,眼神也变得迷离。
“嗯?”这黄酒似乎酒劲不大,和现代的酒相比差了好多。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但也没有过多的感觉。不知道一向不喜欢嗅到酒味的昔斯会不会嗅到我身上黄酒的酒香。
他的话没有了下文,我环视了下四周,瞅到不远处迎风而立的阿旦,心下安然。
“范哥,我要走了。”离别也不过如此,从此不再相见,也不再有任何的交集,如同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来去匆匆,不曾停留。
见他没有动静,风中只有竹叶哗哗的响声,我抬首,对面的他正伏在石桌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醉倒模样。如此也好,作为朋友,离别伤感的话,会扰乱诸多心绪。
我起身,迈出石亭。身后传来异样的声音,我略微皱下眉头,顺着山道朝着深山里走去。直到转弯要看不到石亭的情况再扭头时,就见阿旦急步朝着石亭奔去。
手抚上项链,一道白光袭来,昔斯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都处理好了?那就回家吧。”我没有说话,点头后,闭上眼走进那个光圈。
天边响起惊雷,一滴雨滴应声滴落身上,打湿了肩上的衣衫,我嘴角勾起抹淡然的笑意。
“范蠡,再见。”
再见就是,再也不会相见。
穿越时空的不适感没有像第一次穿越时那么强烈,等到睁开紧闭的双眼时,瞳孔里就落尽路泽放大的脸庞,我顿时欣喜的将眼前拥有帅得掉渣的大帅哥紧紧抱住。
“好久不见,路泽。”
路泽身子一僵,继而用手拍着我的背脊,哭笑不得着说:“傻丫头,你离开也不过几天,再加上我离开的几天,算起来也不会让你这么激动呀,不就是好几天没有敲你的爆栗嘛,想念了?”
我从路泽充叱古龙香水味的怀抱里挣扎着将头露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昔斯。
“师父……”有些话想对他讲,可是话到嘴边却忘记要说什么,而昔斯也只是面色依旧,淡然说了声:“欢迎回家……”
“嗯……”
窗外月光栏杆,蔚蓝的天空上还闪烁着几许星光。院里的樱花树摇曳着身姿,片片花瓣飞翔盘旋,我伸手,接住那片花瓣。
现在,还是初夏,那个时空里,也许已经是秋风袭人,兰香溢谷。
起身,直奔向电脑桌前,在百度里敲下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等打开网页,路泽的喊叫声自背后响起:“小溪,今天咱们去那家新开的餐厅吃饭吧,我请客。”
向前行进的身子呆滞在那里,扶着门框的手不经意颤动一下,流苏遮住眼睑,我轻嗯一声,将页面关闭。
范蠡,可以平淡或不平淡的过完他的一生;夫差,也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疼爱一世;而我,在这个时空,也会很好的活着,因为,这里有疼我的,爱我的他们。
那个时空的结局,不管是谁,最后都会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