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第一个诱惑
有句话，叫性格就是一个人的命运。我的好学、认真和好脾气，做事麻利干净，都给老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觉得我是个难得的有素质的人，每个家政公司都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王牌儿，她缺少这样的阿姨。不知不觉中，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在这一周里我并没闲着，跟着院子里的熟练工保姆出去做小时工，学习快速打理家务的技巧。我不嫌脏累，只为了能赚来我的生活费，一边实践一边学习，一边学习一边实践，相辅相成。
第二个周一，老许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了过去，给我一张纸条，记着一个地址，小声儿说道：“上次你说的那个客户有消息了，他让你去医院跟他面试！”，我高兴地接过来，说道：“谢谢许老师！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呢？”，老许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你再联系他一下吧，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点点头拿着手机到走廊里，按照纸条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喂？您好！李先生吗？对，我是家政公司给您派的护工李阿姨，嗯，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见一面？”，对面的人好像在等着这个电话，回答的很快、很迫切：“现在！我还在医院里，你过来吧，我等着你！”，说完之后就撂了电话，好像生怕我反悔不去似的。我进来跟老徐汇报了情况，老许看着我，莫名奇妙的笑了：“你不换一件衣服啊，就这么去？”，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半袖和长裤，这有什么不对吗？做护工难道还能穿裙子吗？老许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天这么热，穿裙子去也可以，反正就是个面试，今天也不会上班。”。哦，这样的话换一条裙子也行，我进了里间的屋子，找出自己的衣箱，翻出来一条裙子拿着进了洗手间。
出来之后，老许和小张老师围着我看，品头论足：“你看看，还是穿裙子好看！你去吧，等你的好消息哟？”，我被老许逗笑了，跟她摆了摆手，说道：“我尽力！”，然后打着太阳伞出了走廊进了电梯。从小区出来之后买了一瓶水拎着，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我从寺院里回来之后，几乎每件衣服都是新添的，之前的东西在我走之前就都送给别人了。这条裙子是湖蓝色的丝质半袖长裙，胸前有两条可以系在一起的飘带，走路的时候长裙的裙摆随风流转，仙气十足。我匆匆的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位姓李的先生已经坐在轮椅上等着我了。
这位李先生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微胖，脸有些浮肿，显得精神气色很不好。他招手叫我过去，我就和他站在医院的大厅里说话，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我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椅子，他丝毫没有想让我坐一下的意思，审视的目光把我从头看到脚，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我家里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买的门市楼，正在出租；一套是政府照顾的普通住宅楼，我爸爸没了，我妈照顾我、跟我住在一起。我是残疾军人，平时出来有电动轮椅，能拉着你一起走。我的工资都是政府救济，但是我以前做过生意，我有存款。我听说你有个儿子，还没结婚？我可以帮你给你儿子买房，条件是你必须伺候我到死！怎么，你们老师没跟你说明白吗？”。这么长的一席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他说的家庭条件我懂了，照顾病人，也得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过，这后面的给我儿子买婚房是咋回事儿？啥叫我们老师没跟我说明白？老许啥也没跟我说啊？
我站的有些脚酸，换了一条腿站着，礼貌的回复着他的问话：“李先生，我们老师只是说让我来面试护工，我是来照顾你的，别的她没说。”，那位李先生有些着急：“我不是要护工，我是要找个老婆！我在你们公司填的表儿，说得很清楚，我想找个能伺候我到死的老婆，我的家产留给她。现在你听明白了吗？我看你挺合适的，你要是同意跟我一起生活，我现在就带你去领证儿！然后把楼房过到你名下，你看怎么样？”。我这回听明白了，可这主意真不怎么样，我没说要找对象，更没说要把自己卖出去——这不是买卖是什么？哪里来的感情，就一面之缘而已，价钱都先摆出来了。我很客气地拒绝了，告诉李先生说，我来北京是打工的，我需要的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一个男人。李先生很失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嫌弃我是个残疾人吗？”，我摇摇头：“不是，我对感情很执着，不是我爱上的人，我不会嫁，和身体状况、和钱、房子，都没关系。”，李先生楞了一下，他好像不相信我的话：“你知道我的房子值多少钱吗？”，我笑了：“李先生，北京的房子很值钱，北京这个城市也好，可我没想过要把家安在这里。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走了？”。李先生闭了闭眼睛，摆摆手让我走了。
很有可能，换个别人会很乐意接受李先生的条件，毕竟那是一大笔财富。我也想给上大学的儿子赚钱，我也想给自己挣下养老的资本，可我并不想把余年拿来换取这样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头儿的人设。人活着不能没钱，但钱不是活着的唯一目的，这样的活着，恐怕比死还难受。他连照顾一下我劳累的双脚都不愿意，因为我坐下的话，他的轮椅位置刚好在太阳底下，他怕晒。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是否合适，没有别人，还能指望着他会善待我吗？还没等我回到家政公司，老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是那个李先生托老许再试探一下我的意思，我明确的拒绝了。电话里，小张老师笑着对她未来的婆婆说：“李阿姨挺有性格啊！这要是别人还不乐的都不知道姓啥啦？”，老许点着头嘴里吃着什么，含糊地说道：“是啊，我没错看了她！这是个有骨气的人。”。
原来，这个家政公司主营家政，还有个兼营，是做婚介，不光给保姆们找工作，也给人介绍对象。老许等我回来了，笑哈哈的说：“李阿姨，咱们公司里每周都有单身联谊会，你要是没相中他，也可以每个周末参加咱们公司的联谊会呀！你还年轻，万一碰上好的呢？做女人不能太死心眼儿，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咱们公司原来就有一个阿姨，嫁给北京的一个大饭店的厨师了，把俩孩子的户口都迁到北京来了，住着大房子，自己家还有车，多好啊？”。我笑了：“联谊会呀？都干嘛呀？”，老许见我并没生她的气，质问她为什么都不经我的同意，就把我介绍给人家做老婆了？若无其事的笑道：“就是一起吃吃饭、唱唱歌儿，aa制！”。公司里的保姆们纷纷询问要多少钱？怎么报名？还真有要去的人！聪明的老许就这么几句话轻轻一转，把我的事情一笔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