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后海三里屯一游
姗姗是儿子逸飞的大学同学,一直对他挺有好感的,这次实习也一起来了北京。这个小丫头儿竟然替我操了心,把儿子逸飞住的地方解决了,我很欣慰,有机会见见这个孩子,不嫌弃我们是个这么普通的家庭,也是个好女孩儿了。第五天的时候,田姐回来了,我跟先生请了一天假,出去看看儿子逸飞。先生微笑着,扶了扶眼镜的边儿,慢吞吞地说道:“你也可以多出去几天,小雪回来你再回来就可以。”,我如临大赦,感激涕零,对着先生连连点头,感谢他的通情达理。先生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里的笑意逐渐加深了。第二天早晨先生吃完了早饭,准备走的时候,我赶紧把先生的皮大衣拿起来、包儿拎上,门口准备好他要出门的鞋子,他所有的鞋子,早就被我擦得油光铮亮。先生微微一笑,知道我这里投桃报李,就顺从的转过身,伸开双手,让我帮他把大衣穿上,接过包儿,说了一句:“早点回来!”,然后迈着规矩的四方步儿,进了电梯了。我能听懂,先生这是给了我两天假,让我赶在小雪回来之前就到家,免得节外生枝。我心里顿时对这个话语不多、却心里有数儿的东家,感激万分了。
我带着自己的随身包,简单的拿了一些洗漱用品,跟田姐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家。没错儿,我把这里当成了家,其实我每到一处都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长久的留在这里。我能做到把客户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真心的去关心、去照顾。就怕人家不喜欢我,一个不如意就把我开了。儿子逸飞的新住址从北京的东边搬到了北边儿,据说这个位置离姗姗工作的地方很近,方便她常常过来看逸飞。我在逸飞的住处,看到了这个个子不高的漂亮小姑娘,穿戴很朴素,人也热情,彼此还算投缘。第一次见面,互相还不是那么熟悉,也都还放不开,姗姗和我简单的寒暄几句就离开了。逸飞租的这个小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仅有一张床那么宽,地下就摆了一张电脑桌儿,之后只能放得下一个衣箱,来了人,原来在屋里的那个人就只能上床上去坐着了。所有的衣服都只能叠在衣箱里,需要穿的挂在床头的墙壁上。两边的间壁墙都是软间壁,隔壁有点儿啥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住在这里的,都是来北京打拼的孩子们,也有几个中年的夫妻。中午的时候,他们或者出去买点什么拿回来吃,或者直接在过道儿里,用电锅煮一点什么来吃,都是很简单的饮食,清苦俩字,就可以一笔带过了。打拼的孩子们中午是回不来的,这里,只是他们晚上回来睡觉的地方——在诺大的城市里,地下室就像城市的诸多毛细血管,里面生存着数量庞大的外来务工人员,无论是办公楼的小员工还是街边儿上练摊儿的摊主,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北漂儿。
我这宝贵的两天假期,是用来帮逸飞找可以驻唱的酒吧的。我在小雪家的时候,利用可以上网之便,查了北京酒吧集散地,一个地方是后海,一个地方就是三里屯儿了。我问逸飞:“儿子,你想先去哪儿?”,逸飞想了一下,说道:“先去三里屯儿吧!听说那里的酒吧在招人呢?”。我们毫不犹豫,立刻就开始查找路线,锁上门出去坐公交车了。到了三里屯儿,我们娘俩儿并不知道酒吧街怎么走?就先在大超市里转了转,出来问了几个保安和行人,边打听边找,慢慢的走到了酒吧那条街上。每到一家,我们都进去问人家,还要不要歌手?我们可以先当工资最低的歌手,哪怕是服务员,但有机会上台演唱,也可以。酒吧的人纷纷摇头,他们的酒吧都不是太大,只能接受一个歌手、或者一个乐队驻唱,现在这个季节是酒吧的淡季,酒吧也不缺服务员了。逸飞的眼神暗淡下来了,我拉着他去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准备再换车去后海试一试。别一遇到困难就蔫吧了,人哪儿有一帆风顺的?就像我吧,这短短的几个月里,都换了几家了?你不一定会遇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下,或许就好起来了。
后海比起三里屯儿来,更有老北京的味道。各色各样的卖小吃的、卖零食儿和小玩意儿的,铺子挨铺子、铺子挤铺子。尽管已经是初冬了,在后海游玩的人群还是那么多,摩肩接踵,从各个门进去,穿街过巷,沿着流水岸边游走不停。后海是什刹海的一个组成部分,由前海、后海、西海三块水面组成的什刹海,为了与北海、中海、南海“前三海“区别,被称作“后三海“。后海东起地安门外大街,西至新街口大街,南起平安大街,北至北二环,总面积146.7公顷,其中水域面积34公顷,绿地面积11.5公顷,这是北京城内700年以前元大都时期的古老水域。
后海是13世纪元大都规划设计的基本项目之一,什刹海周边从元代起就是大都城繁华商业区,它在当时是漕运的终点,被称为“北京古海港“,那时沿岸处处是酒楼歌台、商肆作坊。后海是一片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岸上的民居与居民,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为它铺陈着京味儿和历史的无穷韵味。人们来这里只为了在这里依然能够听到秋日里清脆的虫鸣,依然能看见老北京四合院儿建筑群的缩影,依然能咀嚼那早已远去的皇家遗韵。后海是老北京久负盛名的消暑、游玩场所,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随处散发着爆肚、卤煮、灌肠的味道,流窜着诱人的豆汁酸。可惜我们娘俩儿是来寻工作地点的,基本上无心游玩儿。
我鼓励逸飞挨家儿的去问那些散在水岸旁边的酒吧,逸飞起初不敢去,还是被我那一套东方不亮西方亮的理论说服,先找那几个自己其实不想去的酒吧打听情况,再去想去的酒吧问清要歌手的条件。这些家酒吧回答的都差不多,就是人家不要不会乐器的歌手,要么你会乐器、要么你有个自己的乐队,倒没说介意你是不是星儿、出不出名儿。现学乐器肯定来不及了,乐队也没地方淘弄去,只能再试试另一条路,做夜总会的服务员了。我和逸飞走的渴了,我买了两个椰子和酸奶,和逸飞坐在一个小店儿门口的摊位上,慢慢地喝着。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回了地下室的出租房,煮了两碗元宵吃了。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我根本就睡不着,看着身边熟睡的逸飞,我心里多少有个安慰。他还没失去勇气,还在努力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这就好。人一旦失掉锐气,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要有希望在,就还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