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节,初露端倪
这一阵子,我觉得赵鹏很反常,以前他接打电话从不避开自己,现在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头发也梳的更勤了,常常一个人对着镜子出神或者傻笑。而且,更不爱着家了,一提到回家就总说忙,要不就是在加班。赵鹏的单位离我们家并不远,但是我不好意思问,那等于是说自己的丈夫不好,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赵鹏肯定是有了什么问题,让我隐隐的不安了。
逸飞过生日了,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就等着赵鹏回来切生日蛋糕,就可以开饭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鹏的身影,逸飞饿了,我们娘俩儿就先吃了。这一夜,赵鹏也没回来,第二天晚上,赵鹏醉醺醺的回来了,一头栽倒在炕上:“我喝多了,别叫我了,我睡着了!”,赵鹏进了被窝,我帮他把鞋子里的鞋垫儿拿出来烤在暖气片上。忽然,赵鹏的手机响了,他抓起来含含糊糊的问:“谁呀?”“你说我是谁?不告诉你在医院前面的咖啡馆儿等我吗?你死哪里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的理直气壮、非常的嚣张跋扈!我吃惊了:“这是谁呀?怎么这样跟你说话?”,在我的心里,只有我才有权利这样跟赵鹏说话,但是我从来不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啊,是同事的老婆,她老爷们儿丢了,找我要人呢!”,赵鹏回答我说道,又冲着手机里说:“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说着就要挂断电话,里面那个女的却不甘心,还在嚷着:“你说什么玩意儿?你说……”。啪的一下,赵鹏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一扔,呼呼的睡着了。
我心里的疑云忽地一下子就满满的压在了心头,这一段时间赵鹏的可疑,似乎在这个电话里得到了答案。我悄悄地拿起了赵鹏的手机,翻开他的短信,一连几个短信都是同一个号码发来的,内容极其暧昧下流,都是些我想你啦爱你啦,夜里睡不着觉了等等。再看来电和打出去的号码,这个号赫然还是最多的!不用再问,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默不作声的把这个号码记了下来,我安静地走了出去陪着逸飞写完了作业,打热水给逸飞洗了手脸和脚丫,我们娘俩也躺下要睡了。还是和以往一样,我先给逸飞读课外书,讲几个故事,逸飞才能睡得着。我在安静地讲故事的时候,赵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读书给逸飞听,心里有些异样。赵鹏没有惊动我,而是默默地听着,心里有一些触动,他想起了刚认识我的时候,那些青葱岁月里我可爱的样子……我读了很久,逸飞已经睡着了,我放下书要睡了,赵鹏问我:“咋不讲了?”,我转过头看着他问:“你也喜欢听故事吗?”,赵鹏有些不自在,笑了一下说道:“还行,给我弄点儿水喝吧!”,我下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被愤怒和痛苦轮番碾压着。我惊讶痛惜于自己辛苦构建多年的恩爱城池,一夕之间土崩瓦解,以往的平和宁静,轻易就被这一击撞得粉碎!
夜,已经很深了,我却睡不着,逸飞细微的鼾声轻轻地敲击着我的心,提醒着我他的存在。我很明白,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波及到儿子逸飞。自从逸飞上了初中,我的任务就陡然重了起来,逸飞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发现逸飞的视力急剧下降,带着逸飞去检查过。元市的医生和专家们束手无策,只说可能是弱视,建议我们去省里检查试试看。赵鹏带着逸飞去了哈尔滨,哈二院检查出了逸飞的眼睛,是先天性青少年型双眼眼底黄斑变性,目前世界上还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就是说,治不了……这个打击是沉重的,我和赵鹏、逸飞都感觉到了绝望。但是还抱着一线希望的我不死心,劝赵鹏和他的家人们联系,看看万一会有更好的办法或者出现转机呢?赵鹏的大姐夫现在已经是山东济南某部的正师级干部,相当的有能力;小姑子小梅的婆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跺一脚地面颤三颤的人物,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一向不理家里的事情的赵鹏这次为了儿子豁出去了,通过婆婆和家里人联络过了,大姐夫杨玉子答应帮这个忙儿。就在去年夏天,我和赵鹏带着逸飞,也带着妈妈和哥哥新的祝福,去了济南。临走的时候妈妈和哥哥都给我拿了钱,哥说:“你哥没啥本事,多了没有,这点钱你拿着,路上买个水喝吧!”,我有些为难,想说不要,妈也说道:“是啊,你哥说的对,在家容易出门难,你别不要!你带着吧,出去花不了你再给我不是一样吗?”。妈妈的心意和哥的手足情我收下了,可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赵鹏在济南的家人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虽然婆婆回来一趟跟自己相处得很好,但是赵文走的时候没少给自己添麻烦,那些亲人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不管怎样,逸飞的眼睛要紧,只要他们能帮上忙儿,说我什么我都不计较、都忍了。
我心脏供血不好,南去的列车无一例外都是空调车,这就意味着密闭的空间里氧气的含量不会充足。三天两夜的火车坐的我的双腿和腰腹都肿胀起来了,腰带放松到了最后一个孔,脸和眼皮也浮肿了,不想吃东西,我觉得喘气都费劲。赵鹏表现的出奇的好,一反在家里的懒惰,一会儿去给我们娘俩打开水,一会儿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我躺下休息。这是结婚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三天回门的时候他帮我洗过一双高筒袜,赵鹏第一次主动照顾我。我不是一个懒女人,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疼爱自己、照顾自己呢?夫妻之间也需要互动的,我照顾你心甘情愿,你对我毫无反应,怎么样安慰自己都会觉得遗憾的。
赵文来接的站,看到了我很意外。我主动和赵文打招呼:“大哥,给你添麻烦了,这么晚了还来接我们!”,赵文不知该说什么,啊啊两声开始找出租车。他是骑着摩托来的,本以为来的会是弟弟赵鹏和侄子逸飞,那他直接用摩托车驮回去就行了,可没想到我也来了。我们回到的是赵文的家,于萍开的门:“哎呀,你们来了?车上人多不多?”,于萍倒是表现得很亲热,婆婆也起来了:“先安排地方睡觉吧!有话明天再唠!”。婆婆知道我晕车,看到肿胀的不像人样的我,赶紧先张罗休息。没想到,山市的二大姑姐赵枝也在,她比我们早来了三天,是和同事们暑假旅游来的,想看看妈妈也住在了赵文家。那年赵文一家搬走之后不久,赵枝一家也搬到了赵玉所在的山市,赵枝应聘当上了赵玉单位附近学校的老师继续教书,大海在连襟儿厂子里当个工人混工资了。说话间于萍已经把地板擦干净放上了行李,我和逸飞睡沙发床,赵鹏自己睡地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