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你做人要有距离感
没想到，老许在里屋听了这句话，熬一下从里面窜了出来：“谁说的一定得跟原配过日子？恋爱自由！他不行就让他滚蛋，跟他离婚！”。我晕了：这是哪一出儿啊？你听不出来我这是在帮你吗？老许脑子进水了吗，今天这是？那个女人跟老许保证，她会去上这个户，老许又扭着肥胖的身子回去了。这一天的功夫儿，老许反复折腾着演了三回闹剧了，我不由得有些气闷。我这是图的什么呢？我又不是她的爸爸，犯得着管这么多么！以后得少回公司里来，不听她这么那么的摆弄，很烦人。虽然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也有自己的信仰，但我也是个普通人。你总是针对我、折磨我，我也会有自己的感受，我也有不耐烦的时候。我跟老许之间，就因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儿，悄悄地拉开了距离，看起来还不错的情分，有了很深的裂痕。我记得，我姥爷活着的时候常说一句话：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舌头就是刀剑，言出必验，老许啊，你不能多考虑一下，每个人的感受吗？什么叫分而治之？意思就是不一样性格脾气的人，你要拿不一样的方法对待。当初的那个八面玲珑、满面春风的老许，哪儿去了呢？
很快，春节到了，先生和太太一起去广州了，还给那只肥蠢的西班牙斗牛犬也买了机票，做了体检，一起上了飞机。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了儿子逸飞租的地下室。这一路上可真是清净，春节的北京，没了那些打工的外地人，街道上顿时萧肃起来。地铁上以前每天是人满为患，现在是可以躺着睡了；大街上静悄悄没有人影儿，就连车子也很少见，就跟这座城市全体移民了似的。我不愿意再去公司跟老许斗鸡似的混在一起，就跟儿子在狭小的地下室里憋屈着过。除夕前一天，我出去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整天就是跟逸飞蹲守在地下室里，昏天黑地的睡觉，玩电脑，听歌儿。这回可以放肆的给电脑开大声音了，整个地下室里，除了我们娘俩儿，就剩下二房东两口子了。床太小，放不下两床被子，逸飞盖被，我盖脚，披着羽绒服睡觉。屋子里，只有屋门上方有个两块玻璃的门洞儿，总是缺着玻璃能换换空气。一关上门，屋子里气闷极了，逸飞年轻，不觉得有什么。我的心脏供血不太好，氧气不足我就会很气闷。我在想，应该趁着现在没事闲着，给逸飞到处看看，是不是考虑给逸飞换个房子了？
春节放假之后，我又恢复了陈太太家的工作。太太说，春节回家的时候她在熟悉的牙医那里拔了牙，过些天还要回了广州去镶牙。陈太太是个很有美感的女人，能被她信任的人，恐怕也不多。在北京这么大的城市都没找出她喜欢的牙医，可能是居家过于封闭，而广州是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更熟悉一些，心里有底。这是初五，新年后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屋子里攒了一周的灰尘，需要彻底的清理。还要准备好午饭的汤，晚上陈太太就要坐飞机走了。我忙的不亦乐乎，在刷碗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碎了盛汤的避油壶嘴。太太闻声进了厨房，看到我满脸惊吓的样子，轻言细语地说道：“没事儿，你把它扔了吧！不要扎破了手就不好了。”。陈太太嘴上说得很客气，但是看她的表情，分明是很介意。大正月儿里的，打破了东西不吉利，很多人是这样认为的。我在网上仔细的查找，看看淘宝上有没有同款的，我想买一个回来赔给陈太太。但是很不巧，没找到和这个避油壶一模一样的。
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儿？马上就要穿大衣走了，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换完了、穿好了，偏偏想要再喝一口茶。一个不小心，把茶壶的盖子碰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我看到陈太太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能是怎么了？还不就是心理过于敏感了，一个疏忽而已。但是陈太太明显不是这么想的，惴惴不安的看着碎掉了的茶壶盖，也没对我再嘱咐什么。拎着手袋，就跟着穿戴整齐的先生出门开车，去了机场了。我把春节前洗好的窗帘拿出来，一一安上环形针，踩着椅子挂在了窗子上。又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了一遍，现在的我跟陈太太一样洁癖，哪里不顺眼，不等她说出来，我自己就先动手弄干净了。年前陈太太临去广州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儿，除了工资还加了五百块钱，说是过节的奖励。我知道，陈太太是个骨子里很传统的女人，她很在乎节庆，当然也在乎节庆里的忌讳。恐怕这一天里打破俩器皿，陈太太在心里会打个疙瘩的。
送走了陈太太以后，陈先生回来换了衣服洗了手脸，直接回他的卧室去休息了。家里没了陈太太，我也不好再在客厅里多留，洗漱完毕，也早早地回了房间，躺下睡了。第二天的工作还是照常，先生不像太太那样，他起床很晚，我只能先做客厅和我的卧室还有厨房书房的卫生，等他起来了去吃早餐，我再去弄他们的卧室。中午的时候，先生像太太一样，歪倒在太太经常躺着的沙发上，蜷起细长的身子睡着了。他一天见不到妻子，都会想念的吗？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性情不羁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爱得如此的深切！冬天的风，从密闭不严的窗子缝隙里透进来，先生好像很冷，把身子蜷得像个白灼虾。我想起太太每次在这里睡午觉，都是要盖上被子的，我悄悄地走进书房里，拿出了太太经常盖的那一床小薄被。蹑手蹑脚的、轻轻地给先生盖在了身上，然后退出了客厅，回自己的卧室休息了。果然，陈太太对打破了东西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又在监控录像里，发现我给先生盖了被子，心里的不舒服就再也无法忍耐。陈太太给老许打电话辞退了我，老许问我：“你咋对人没距离感呢？我知道你对陈先生没那个意思，但是，你得知道避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