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矛盾的心情

我让兆麟马上去取回来，兆麟期期艾艾的不肯去，在门外抽了三颗烟，这才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出去了。天黑了才回来，只是买了一些菜，还是没要到介绍费！我很奇怪：“我不是跟她说好了吗？你怎么还没拿回来呢？”。兆麟嗫嚅着回答：“她也不咋搭理我，老在那摆弄猪肉和刀子，我一看就腿软了，怕她脾气不好，再……”。这个回答要把我气晕了：“她脾气不好怎么了？该要的钱你不要了？她能把你怎么样啊？”。我再打电话那个女人就不肯接了，就这样，好好儿的一单生意，被兆麟放跑了。

第二单还是司机，物流的，也没要上来钱。原因是我跟原来那位管理人员说好了，但是兆麟迟迟没有去要介绍费。现在这个物流公司换经理了，新来的经理不买这个账！那我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了，还好，把司机这边的介绍费收下了。先前给敬老院送去那两个护工，是兆麟安排去的，我当时正忙着，没怎么注意这件事儿。那两个不老实靠谱儿的男护工，嫌工作辛苦，私自跑了回来，背着我找到了出去买菜的兆麟。兆麟可怜人家，就把收进来的管理费退给人家了！没有这个先例呀？开公司不是过日子，也不是做慈善，哪儿有退介绍费的道理？那这以后生意还怎么做？该收的你不收，不该退的你也退，你家里有矿啊？

哪个工作不累呀？我们女的都能坚持，你们男的反而怕吃苦受累了，就得跑回来要介绍费？我对兆麟的做法儿很不满意，兆麟也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说：“那我还不能当一回家、做一回主啦？”，言外之意是我太霸道了。大哥呀，这是在做生意，做事就得有规矩，这不存在谁是一家之主的问题好吗？你这是胡来，做事没头脑，又懦弱心软，能成什么大事！这本来应该进来的五千多块钱，变成了倒贴六百块，我的心里堵得，跟吃了石头似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我不高兴，兆麟也不跟我搭话儿，而是出去一个人散步或者在外面逛市场，去看古董儿。潘家园本来就是老北京古玩市场集散地，林林总总的各种串珠把件儿、玉石字画儿，数都数不过来！兆麟没事儿了就去看这些玩意儿，还从旧货市场的旁边，给我买回来一袋子水果馅儿的烧饼。笑嘻嘻的递给我：“娟子，别生气了，你爱吃甜的，我给你买了烧饼！趁热尝尝吧？”。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的心又软了，接过烧饼，让兆麟也坐下来一起吃，表面上，算是跟他和解了。

没几天，兆麟告诉我，他母亲要来北京看看我们，这说话儿明天就到了。母亲来访？吓了我一跳，我环视着屋子，满屋子里就两双拖鞋，天儿渐渐凉了，塔楼里冷的很。我对兆麟说：“好啊，你多买点菜吧！这里你盯着，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我到附近的集贸市场，给老太太买了一双棉拖鞋，一条电褥子，一顶带帽沿儿的毛线小礼帽，一条围巾，抱回来了。我记得，兆麟跟我说过他的父母，母亲是一位退休的教师，父亲过世了。我知道当老师的都容易腰腿疼，总站着上课累的，所以提前给她准备了这些东西。北京秋风大，希望老人家在这里小住的几天，能过的舒服一点。

兆麟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看见我买的这些东西，竟偷偷地背过身去，默默的抹起了眼泪。我知道他又感性了，也不去打扰他，就让他自己静一下吧！还是在公寓的时候，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兆麟跟我谈起他父母年轻时候的往事……那时候秦家二老是双职工的城里人，而乡下的穷亲戚很多，经常来他们家里打秋风、瓜分吃的喝的用的。兆麟的父母总是二话不说，把家里的粮食、布票、粮票儿，都拿给来求援的亲戚们，认可自己的孩子们吃不饱饿着。

说到这里兆麟是很感慨的：“要不是我爸妈那么慷慨，我们也不会长这么小的个子，总吃不饱啊！”。我从心里佩服这样的人品，停下筷子对兆麟说道：“我倒觉得，你的父母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别人都只是嘴上说说，而你的父母真的去做了，这是多难得的人品啊！你应该为了有这样的父母而骄傲！”。兆麟瞬间热泪盈眶，吃不下去了，半晌，抹着眼泪说道：“你这个女人呐，总有本事把我弄哭！”。现在，他又哭上了，因为他前妻是个很不懂事的女人，从来没有好好儿的对待过她的孤寡婆婆。我还是个没过门儿的，甚至是没确定恋爱身份的‘儿媳妇’，已经能替老太太想这么多了，这让兆麟心里很感动、很感动……

老太太来了，是个很温和的老人家。见面儿之后，我和老人家都觉得很投缘，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感觉。这回每天的饭菜由我亲自来做，兆麟能吃到我做的饭，也是借了他老母亲的光儿了。兆麟笑着到厨房来端菜，对我说道：“你做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可惜，你平时没时间下厨房露一手儿啊！”。我笑话他没出息：“就这两下子你就满足啦？我为了这手艺可没少学习，走的人家越多，会的东西也越多了，咱们还可以办个班儿，专门教做菜呢！”。兆麟点头同意：“我看也行，再来阿姨的话，你就教吧！”。老太太见我们俩有说有笑儿，也挺高兴的，穿着我买的棉拖鞋，睡着电褥子，觉得心窝儿里也是暖和的。老太太甚至告诉了我，她还有一些私房钱，将来她愿意跟我们一起过日子……

兆麟的老母亲临走的时候，递给我一个小口袋，里面是一串南红项链：“阿姨送你一个礼物，不要推辞，收下吧！兆麟认识了你，我们家有福了！”。老人家这句话，说的我也很感动，我出门来送了老人家一程，兆麟亲自把老人家送到车站，看着坐上车才回来。过了不几天，兆麟在北京工作的弟弟和弟媳妇又来访了，他们就在北京工作，听了老太太说的话，想来看看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一顿饭过后，小夫妻两个也认可了我的存在，觉得比以前的大嫂强的太多了。以前那个大嫂不知道和亲睦邻，也不懂得勤俭节约，甚至做不好饭，就知道臭美，出去跳舞。小夫妻俩认为，相比之下，我显得贤惠多了。又能跟兆麟一起打拼吃苦，模样、性格儿也都好，兆麟的弟弟觉得这一回他大哥选对人了。兆麟喝了不少酒，在弟弟和弟妹面前，我给他争了面子，兆麟觉得心里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