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停一下!”云沙长刀抵地,刀尖与水泥地面碰出一声清响。受其威势所迫,尽管众人心中已经决定要将他擒下,但闻言还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翻下头上的兜帽,云沙微偏着头左右打量着众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自问除了前两天折了雷韬的面子之外并没有得罪过其他人,你们这大部分人我之前甚至见都没见过。难不成你们今天这幅阵容就为了给他找个场子,想必姓雷的脸还没这么大吧?”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都是面面相觑,对此也是一头雾水。最终还是一脸方正的“太岳”佣兵团团长王霖峰开口道:“云......姑且叫你云沙吧,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的确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近日无仇,但是来日就说不定啦!”一脸阴鸷的雷韬冷冷的打断了王霖峰的周转话语,又侧身对其道:“王团长,墙头草可不是不像你的风范,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可就不是能随便更改的!”
毕竟也是从最黑暗的末日里厮混过来、如今手下有近千人的枭首,王霖峰深吸了口气后已经压下了心中泛起的一丝良知,随即望着云沙冷然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等被擒下后再慢慢问吧!”
手中大锤一挥,下定决心的众人已经再次围了上来。慢慢转着身一一打量着众人脸上的惶恐与不安,云沙对这一切的因果已是了然于心。他握着古拙长刀淡然道:“未知导致恐惧,贪婪招致灾厄,祸福无门、唯人自扰......原本是想让你们死个明白,偏偏你们自己选择了要做个冤死鬼!不过——王团长,就冲你那一丝可笑的良知,我饶你一命!”
刀光起,将所有人带入杀戮的梦境中。
......
风雪中,一抹突兀的金辉于围城一角闪烁着,恍惚间似乎将有一轮朝阳即将绽放。金光混合着鹅毛大雪,恍若漫天金羽洒落,唯美如梦。可惜这梦幻一幕的观众寥寥无几,而有幸得观者却有大部分都永远沉睡在了这梦境般的奇景中。
先人的经验告诉我们,往往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致命。就好像传说深海中仙域般的海市蜃楼,其下往往隐匿着吞舟饮海、制造幻象的蜃兽。
一阵刀锋地狱般的交锋后,场中仅剩的五位幸存者大口吞咽着空气,仿佛这样就能咽下心中的恐惧一般。这次为了擒住云沙,三大佣兵团一共出动了十七人,囊括了三个佣兵团中的主要战斗人员和几位独行佣兵强者。开始的一番试探伏击虽然失利,但是他们尚有必胜的把握,只道付出的代价最多是损失几员大将罢了。然而当那梦幻般的刀光洒下,他们方才明白自己面对的竟是何等恐怖存在。
五分钟,不到五分钟!除去三个团长之外的其他人几乎就已尽数陨落,残存者亦是伤痕累累。反观云沙,除去腰间裘袍上的一处破损之外毫发无损。一番激战之后,这个可怕的敌人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刚才的一场惨烈厮杀对其而言只是简简单单的吃饭喝水罢了。
朝腰间裘袍上的破裂处瞥了一眼,云沙直接忽略了面前这几个老弱残兵,展开念力场开始寻找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卢鸣华。平心而论,这小小的围城内到也还有几个能人。那位划破了他裘袍的暗杀者拥有超强的隐匿能力,事先竟连云沙也没有察觉。若不是他在出手时的那一瞬间泄露出了些许杀气,说不定云沙都会挂点彩。而纠结了这一堆人来找云沙麻烦的始作俑者,卢鸣华虽然奸诈,但也还算得号人物。不过自从围攻开始时,此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一缕幽魂游离在战场边缘。
对于敌人,云沙从不会轻视,因为毕竟是各为其主、亦或是为着各自的信念而战斗。然而唯独那些阴谋诡论者,云沙嫉之如仇。或许是因为母亲死于小人之手,或许是因为自小听多了古往今来诸多英雄名将被奸人所害,对于这一类人,云沙绝对是直欲杀之而后快。
卢鸣华身上似乎也隐藏着秘密,此时在云沙的念力场探查下,一直游离于战场周围的他在四周都残留下了生命磁场的痕迹。这些痕迹在云沙的感知中或浓或淡,难辨真假,一时间竟好似被包围了一般。
“有意思。”云沙轻笑一声,将此事暂且压下,朝着身前不远处正在拼命趁机喘息的几人走去。见他靠近,伤疲的五人依旧咬紧牙关直起了腰,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走上近前,白皓率先按捺不住,低喝一声后鹰爪猛然探出。云沙倒握长刀,刀柄闪电般敲在其招式破绽处,随即空出的一手探出准确的擒住了其后颈,拎小鸡崽子似的随手抖脱了其双臂一腿的关节,丢在一旁。
云沙继续朝着其他人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如今练武的人越来越少了,鹰爪铁布衫练到你这个境界也不容易,所以你就好好活着吧,有机会的话,希望下次你能给我点惊喜。”
白皓强压心中炽烈怒火,额上粗壮的青筋倏凸倏没,“下次见面,老子一定要撕了你!”
“呵呵,我等着。”云沙毫不在意的丢了一句,随即径直走向一直死死盯着他的雷韬。他身旁被他无视掉的一人忽地咬牙出手,一柄篮球大的混铁锤狠狠砸向他后脑。云沙原地站定,也不转身,只一刀,直接斩断实心的铁锤,搁在了王霖峰肩上。
他淡淡地说道:“我说过饶你一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挑衅我。”
王霖峰脸上隐约透露出一丝耻辱,有些低声下气的恳求道:“这次是我们不对,希望你能放过我兄弟,他对你也已经造不成威胁了,不然你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他说的是他身旁拄着一根长矛勉强站起的一人,此人也算是个好手,只是在刚才的围攻中被云沙踢断了一条腿。虽然现在连站立都有些勉强,但是其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怯意。他闻言先是挣扎着走到王霖峰身旁感动道:“大哥,你不用为了我向这厮求情!”
旋即又抬起头死死盯着云沙的双眼:“姓云的,你也不用装模作样的犹豫了,成王败寇,今天落在你手里我认栽了。你要杀便杀,我若眨一下眼我他/妈就是你养的!”
“好胆!”“老弟......”
刀光一闪,云沙记住了这个哪怕死去也强行挣扎着不倒、依旧死死盯着他的人——朱平。一旁的王霖峰顿时红了眼,咆哮着朝云沙扑了过来。
望着四周遍地的横尸,云沙心中莫名感慨,自己此时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反派boss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已经这般漠视生命了呢?举刀望着刀锋上映照着的冷漠眼神,云沙左臂探出,直接将失去理智的王霖峰轰进了路旁的房屋内。
发生了这一幕后,云沙再也没了嘲讽的意向,拖着若拙刀干净利落的朝雷韬与章科走去。从末世挣扎到现在,能出人头地的就没几个孬种,这两个也不例外。在刚才的战斗中,两人分别中了一刀一肘,眼下虽然还活着,但也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饶是如此,两人依旧分别死死握着冰枪与大刀,都抱了拼死的决心。
“下辈子别再来烦我!”云沙叹了口气,手中长刀已经跃跃欲出,正在此时,来自白皓的一声爆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头一看,被他错开了关节丢在一旁的白皓正在与一人疯狂火并,他的对手俨然是已经藏匿了许久的卢鸣华!
虽然被错开了关节,但这种小患对身为武者的白皓来说不值一提。他很清楚这是云沙有意放他一马,所以在很快自己接好关节之后并没有再出来挑衅。正在疗伤中的他刚才突然遭到了偷袭,来者一出手就是狠招,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显示着其目的正是取他性命。白皓岂是坐以待毙的人,当即运起鹰爪铁布衫和袭击者火拼起来。
短兵相接的双方,出手时都是攥着“快、狠、准”三字诀,招招凶猛。狠拼十数秒后,袭击者与白皓拳爪相对,各自退开,数息后前者突然托起右掌神经质般笑了起来。白皓朝其掌心一看,落入眼中的是一块鲜活的血肉团。这是他忽然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他那铁布衫小成的身体竟然在胸口破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创口。
“这是......我的心脏?!”一口鲜血涌上喉头,白皓一口气咽不下去,当即倒下,死不瞑目。
几步赶来,云沙望着眼前的一幕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他面前不远处,身形略显佝偻的卢鸣华已经与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他原本显得有些市侩的脸上此时满是扭曲的怪笑,眼中的狡诈也已经被歇斯底里所取代,明明是个壮硕的汉子,此时却给人一种阴柔诡异的颤栗,仿佛有一条滑腻的长虫缓缓爬过体表,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风雪掩盖不住的浓郁血腥味令云沙有些皱眉,他看了一眼白皓胸前的创口,忽然伸出手来猛地一握拳。在念力场的作用下,先前死在他手上的十二位进化者的尸体顿时凭空挪移过来在他面前排成一列。在这十二人中,有六人胸前都多了一道原本并不存在的创口,他们的心脏都已经消失不见。
回过身来,云沙恰好看到卢鸣华一脸陶醉的好似捧着无上美味一般,将手中血肉模糊的心脏缓缓塞进口中。